皇帝是很高兴,但心底里还存有疑虑,沈拂编出的理由再完美,也无法完全取信于一个多疑的帝王,若不是皇后善妒,觉得这位皇子会挡着太子的道,提出滴血认亲,沈拂哪有这么容易坐稳九皇子的位置。
想要两个人的血相融或是排斥,方法简直不能更多。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似乎有人想要进来,宫女正在轻声回禀:
“九皇子殿下正在休息。”
沈拂下榻,整了整衣衫,主动打开门。
殿外是一女官,年纪算是大的,眼角都有些细纹,行礼后道:“安妃娘娘想见您。”
话说自沈拂自回宫都未见过安妃,据说后者是要礼足四十九日佛,当时还差七天,算算日子,今天也该结束。
安妃住的地方离主殿很远,倒不是不受宠,她喜静,皇帝特地赐了景致最独特的的清荷殿给她。
“娘娘在里面等你。”
女官说完后,主动退下。
周围没有一个人,像是被刻意清空了。
沈拂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进来。”
安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水做的女子一样,在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侵蚀,让人看到就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
沈拂行了一礼,正欲叫出‘母妃’两个字,却被安妃冷言打断。
“你不是我的孩儿。”
沈拂直起身子,没有出言反驳。
“还算懂规矩,”安妃幽幽道:“你可知本宫如何能确定你不是?”
她用了‘本宫’自称,娇小的身体流露出一股磅礴的气势。
沈拂闭口不言。
“因为本宫的孩子早就死了。”
沈拂不说话是担心她在诈自己,听到这句话却是微微一怔。
安妃闭上眼,用颤抖的声音道:“是我亲手将他的尸体推下山崖。”
一个死去的皇子最多让皇帝悲痛一阵子,但失踪的皇子却能让皇帝记挂他们母子好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事实证明这步棋没有下错。”安妃睁开眼,气势上不再那般凌人,于沈拂面前,再没有用本宫自称:“我当初伤了根骨,再难有子嗣,用不了几年荣宠衰退,我和家族都不会有好下场。”
皇后一直视她为眼中钉,恨不得挫骨扬灰。
最让安妃心寒的是皇帝明明知道当年那场遇刺和皇后脱不开干系,却选择包庇。
安妃神情渐冷,皇帝顾及皇后身后的势力没有追究,但却与皇后日渐疏远,那两人少年夫妻,走到今天只差形同陌路。
“即便没有你,这个位置也会由别人顶上。”
沈拂挑眉,照她的意思,原本也是要让人假扮九皇子出现,这下他们倒是不谋而合。
她突然伸出手,沈拂走了过去。
安妃帮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皇儿,我会倾举族之力,助你成事。”
沈拂:“您说的‘成事’是指……”
安妃没有回答,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对安妃而言,沈拂要是有一天能成为九五之尊,她的族人会因此沾光甚至位极人臣,最重要的是,混淆了皇室血脉,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对皇帝最大的报复。
至于沈拂,不言而喻,遏制朝廷蚕食江湖势力,阻碍萧燃练成《天魔残卷》。
“安妃娘娘……”
“叫我母妃。”
“母妃,”沈拂低头道:“昨夜有个小宫女想要下手害我。”
安妃面色一冷:“人呢?”
“已经处理干净了。”
沈拂:“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最好有一个高手能随身保护。”
安妃黛眉紧蹙,她何尝不想如此,可惜家族里会武的人不多,也不精通。
沈拂:“我在江湖上有个朋友,实力非凡,如果能想办法让他进宫会方便很多。”
安妃:“你这个朋友是男是女?”
她决不能容忍这人现在就陷于儿女私情。
沈拂想了想道:“男的,但可以是女的。”
“什么意思?”
“如今我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想必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安插自己人在我身边,不如借着选妃的由头想办法让此人进宫,男扮女装在我身边,一来可以保护我,最重要的是谢绝某些人的心思。”
安妃唇畔浮现出笑容:“我倒是小瞧了你。”
算是同意沈拂的提议。
与此同时,远在琴庄的萧燃忽然打了个喷嚏。
正走在他身边的谢鸣玩笑道:“你这身体竟还会伤风?”
萧燃摇头:“不是伤风。”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没有沈拂的消息,他越是夜不能寐,有一种莫名的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