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袁敏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让这小孩儿自己开口。
“大人,还请让我再跟这娃娃说最后几句话。”
这妇人的吵闹不仅无济于事,还很容易让人厌恶。
梁崇皱了皱眉,要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多留这妇人一刻。
常家的人不愿意多留一会儿,抗议说,“你不过是制了牛,还真当自己是个英雄,在此多管闲事。”
袁敏和煦一笑,“还请稍安,我只是跟孩子说几句话而已。”
绵软的笑意让人生不起气来。
袁敏半蹲下身,身边妇人看这女子一举一动透着文雅,渐渐止住了哭声。
公堂上安静下来,各个支着耳朵。
她声音轻缓,温温柔柔的开口,“你娘要死了,你想不想让她死?”
小孩儿摇头。
“你不想你娘死,有一个办法,你想听吗?”
小孩儿点头。
“你要开口讲话,才可以让你娘不死。”
“真的吗?”
他终于开口,说话中气不足,弱弱的问了一句。
“真的。”袁敏坚定的点头。
“你以为自己是官老爷?你说不死就不死。”常家人插嘴说了一句。
小孩儿朝声音看了过去。
“相信姐姐。”她握了握小孩儿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上青筋爆出,还伤痕累累。
她不由自主看了妇人一眼,不会是她打的吧?
“儿啊,怎么又弄伤了?疼不疼?”
小孩儿摇头。
“我苦命的儿!他自小没有痛觉,生出来的时候不哭,我还以为是个死的,一直到现在,磕到了,摔倒了,划伤了,都说不疼。”妇人哭着道。
这世上怪人怪事无数,想来他这是怪症。
“这里怎么伤的?刚刚伤到了吗?”她指着那块新伤问他。
本以为是牛奔起来的时候弄伤了他,她又多问了几句,哪知是另一个孩子把他弄伤的。
眼看着众人都不耐烦,袁敏却觉得这事不简单,当场道,“梁大人,此案你若是不好审,咱们就去刑部司让黄大人查个清楚。”
她也看出来了,明显常家人也知道这事儿有内情,所以不肯她继续问下去。
“这里是公堂,岂是你一个小女子放肆的地方?梁大人,你还不把她赶出去?”常家人反客为主。
“这里既然是公堂,就应该是为民做主的地方!怎么?什么时候临安府衙变成常家人的了?需要常家的人在此指指点点?若真是这样,我回了宫倒要禀告皇后娘娘一声,看看常家的人是不是可以做主做到天家去?”
那常家人一听回宫,才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当场怂了,但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有别的隐情,不然他家小郎伤的多冤。
“是梁大人做主?还是去刑部喊冤?请梁大人决断。”
梁崇可是要自己官帽的。
今日这个目击者若是旁人,打发了就算了,偏偏是福宁宫的宫女,梁崇冒不起这个险,答应让她继续问。
袁敏再细细的耐心的问,终于问出来,原来这小孩儿手上的伤正是常家小郎拿石头砸的,目的就是验证他不怕疼。
若真是这样,常家小郎可不是一般的淘气。
红缎也是梁家小郎的,跟小孩儿一点关系也没有。
常家小郎对那头牛很感兴趣,扯牛鼻子上的绳子,又爬到牛身上拍牛屁股,牛身子毕竟厚,六七岁的孩子拍一下打一下根本不会有感觉。
常家小郎看那只牛动也不动,气的拿红缎遮住了牛头,这才发生了这场悲剧。
而卸了的板车总不会是梁家小郎弄得,因为小孩儿没力气卸车。
袁敏稳住情绪,耐心的问清楚,原来是妇人卸货的时候卸掉板车,忘记架上了。
看来这件事妇人要么是撒了谎,要么就是真忘记了。
但有人指证是小孩儿拿红缎引牛,这件事显而易见是常家找人撒谎。
小孩子才是最没有心机的。
至于常家小郎完全是自作孽,袁敏可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他们伤害无辜,最应该受到教训的是他们常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