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座仙楼围绕彩眷仙宫而起。
它们立于海面,与海水隔着一层淡缈的雾气,仙楼上分别写着各楼所对应的名。
当然,六技比试不过是龙母大宴的一个插曲,因为来宾们大都是各宗各门杰出的年轻人,他们也需要真正扬名立万的机会。
琴棋剑无需多言,术法道的术指的是纯粹的技艺,无关灵力,法则是法术的比拼,道则是坐而论道,玄之又玄,最后的胜负很难判断,甚至好几次还是龙母亲自出面的。
陆嫁嫁自然去往了剑楼。
她隔着人群望向了宁长久,微微疑惑。
“不是去往道楼么?”陆嫁嫁只说了口型。
宁长久可以看懂,他也用唇形道:“我不喜欢和老爷爷吵架。”
他去往的是棋楼。
陆嫁嫁问:“你棋力……尚可?”
宁长久还是那个回答:“我能赢襄儿。”
陆嫁嫁无奈地笑了笑,也不追问了,道:“别丢人。”
宁长久点头道:“好,你也多小心些,莫逞能,我尽量快些来找你。”
陆嫁嫁秋水长眸眯起,道:“用不着你担心。”
说着,她迈入了剑楼之中。
宁长久面带微笑,走入了棋楼里。
棋楼的颜色与棋子一样,是纯净的黑与白,宛若赵襄儿的眼。
这里的规则很是简单。
一共几十张桌子,随意选一张坐下,胜了的进入下一层楼。
宁长久在东南方向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当年宁小龄替他选的屋子便是东南方向的。
宁长久上辈子看过一些棋谱,这辈子与赵襄儿下过两局棋,这便是他对于棋的全部了解。
但很多事情,只要触及到本质,经验便会变成鸡肋,甚至是累赘。
他对于自己的精神力有信心。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个新人,却始终没有人坐到他的对面来。
他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的样貌不像新人。
少年墨发白衣,面容清秀无暇,沉静如玉,敛去平日里那略显轻浮的笑意之后,便越发显得仙风道骨,恍若一株琼花玉树临窗对春风。惹得无数少女向这边时不时投来目光,甚至有一圈围在一起的小姐,还推搡着某个小姑娘,怂恿她过来这里。
宁长久熟视无睹。
他微微沉思,将手指探入棋篓之中,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捻起棋子于手中把玩,显得自己是初初接触此道。
果然,这一举动令得一个男子露出了轻蔑目光,走到了宁长久的面前坐下。
宁长久的第一场对弈开始。
他很认真,这种认真是对于尝试新事物的拘谨。
但他同样自信,因为修罗神录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精神力,那是难以枯竭的海。
过去,宁长久在赵襄儿与陆嫁嫁面前总会多多少少表现出一点弱势,但那并非弱小,而是宠溺,他前世修道十二年便破开紫庭境,修剑十二年便破开飞升的瓶颈,这世更是与九婴为敌,与罪君为战,每每也都险象环生,走到了今日。
他是世上仅有的天才,过去他不这么认为,只是因为不可观中的师兄师姐比自己更加恐怖。
但如今他人在凡尘。
彩眷仙宫再如何奢美又怎么比得上不可观的一缕月色呢?
宁长久拿着这枚棋子,落到了棋盘上。
他相信只要自己想做好的事,便能做得很好。
满楼落子声。
宁长久与那位男子交替着落子。
不多时,棋盘纵横线的交错点上,便摆满了黑白子。
宁长久看着黑白子,陷入了沉思。
他并非在思考胜与败,而是觉得那纵横的交点,像极了时间与命运相交出的无限。
而一颗子在它们的交汇处是不可能被消失的。
除非……
宁长久拈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然后提去了被四颗黑子围着的白棋。
对方静坐了许久。
宁长久站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对方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棋盘苦思懊恼。
宁长久继续在东南一角坐下。
这一次,对手来得很快。
宁长久静坐着,心无旁骛,催发着修罗神录,每落一子,都将变化不停地推演计算。
这并不轻松,却也不算难。
对方也由最初的轻松神色,一点点慎重凝重起来。
许多人都向着这里投来的视线。
“曹饶?那位不是大名鼎鼎的曹饶么?他的对手是谁?”
“不知道,不过第二层楼就敢与曹饶对上,确实有眼不识泰山。”
“这次魁首,不出意外就是曹公子了。”
宁长久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却没有放在心上。
不用他们说,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对手很强。
而在他们眼中,同一副棋盘,其实是不同的世界。
曹饶是谷神国的国手。
谷神国是中土八十一国最大的五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