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血羽君不停地盘旋着,地上的那道影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影子。
它看着那人性渐失,逐渐展露出兽性的小姑娘,对着自己的影子不停追赶,哪怕自己此刻翅膀受伤严重,也更卖力而兴奋地飞了起来。
忽然间,宁小龄停下了身影,她霍然抬头,望向了天空。
那一眼,直接看得血羽君浑身冰冷,它不敢再作任何逗留,想要直接撤离,宁小龄却嘶起了嘴,两颗尖尖的虎牙明显长了许多,几乎要刺破她柔嫩的嘴唇。
而那双眼睛,如缀着许许多多粒血。
弥漫的血色不停扩散,几乎要将她的瞳光吞没。
少女的身后,那四条巨大而虚幻的尾巴再次显露,满身泥泞的小姑娘,在露出了狐狸尾巴之后,整个人的气势也浑然变了,竟有几分一代妖王睥睨南州的猩红风采。
血羽君知道自己被她的目光锁定了,此刻那咒印还未发作,它便几乎已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这空宅的大门忽然撞碎。
一个雪白的身影忽然落了进来。
宁小龄像是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受惊跑开,一下子窜了数丈远。
来者便是宁长久。
宁小龄的眸子忽然一亮,恢复了几分清明之色,嘴唇颤抖,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身体的本能却让她根本不愿靠近对方。
而下一刻,宁小龄的眼神却变了。
她忽然看见,宁长久捂着自己的胸口,手指间有血渗出,而他的身后,忽有一剑夺心口而来。
那是一个黑衣人。
宁长久被一路追杀至此。
只听嗤得一声,宁长久避之不及,他的衣袖被突如其来的一剑撕去了大半,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剑尖一转,下一剑又朝着他的咽喉处刺来。
宁长久身体后仰,勉强躲过这一剑,那黑衣人却忽然抬脚,踢到了他的胸口,宁长久惨哼一声,身体向后砰然撞地,向着方才宁小龄砸出的深坑滑去。
而那黑衣人的剑紧追不舍,眼看就要直挑心口。
宁小龄神色大变,嘶着嘴叫了一声,猛然前冲,下意识地护在了宁长久身前,双手直接抓住了那柄剑,猛地一拧,一下将其拧成了废铁,随后拍出一掌,轰然一声里,直接将那黑衣人身影震退数丈。
她的双目间闪过一丝茫然,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做。
忽然间,身后一袭白衣的少年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再次受惊,想要挥抓拍去,却忽然觉得一阵目眩神迷,一股似可以扭曲空间的力量拽住了她,那种感觉更像是在悬崖边忽然失足,身体倾倒,要一下坠入万劫不复之中。
宁小龄长啸一声,一爪击落,却打到了空处。
视线中天旋地转。
她发现自己依旧在这座城中,周围却像是万物皆死般的寂静。
而原本那个空宅的院子里,宁长久和宁小龄的身影都不见了,只听啪得一声,一本古卷掉落在地,清风吹拂书页将其合拢。
那持着一柄扭曲铁剑的黑衣人解下了面罩。
那是赵襄儿。
她走到那泥坑边,蹲下身子,拾起了古卷。
古卷之中藏着一个小世界,那是赵国皇城的历史缩影,宁长久强行拉着她与自己一同关入这古卷里。
先前两人秘密的谈话在耳畔虚幻般响起。
“这古卷在老狐与巫主的战斗里被损坏过,此刻灵力大失,根本撑不了多久。”
“能撑多久?”
“最多两个时辰。”
“那就两个时辰吧。”
“如果两个时辰,你没能控制住你师妹怎么办?如果她彻底被魔性侵染了怎么办?”
“那就把这本古卷,丢进曾经关押那头老狐的地方,这样哪怕她破卷而出,便也是身在囚笼。”
“那你怎么办?你几乎必死无疑!”
“我不会死。”
宁长久这样回答着,只是在心里想着:“我也很想知道,再死一次,到底会见到什么样的世界。”
……
“你真的要把这本古卷丢入那井下地宫?”陆嫁嫁挽着长剑,从暗处走出,看着半蹲在地,捏着古卷的少女,开口问道。
“丢入那铜炉封印确实是万全之策。”赵襄儿声音很轻,整个人像是褪去了色彩,只剩下单薄的颜色:“但娘亲怎么会允许我做出这种选择呢……”
陆嫁嫁松了口气,颔首道:“那殿下决意如何?”
赵襄儿扯去了裹着长发的黑色头巾,盘着的长长马尾一下垂落,她握着古卷起身,神色重归平静,却掩不住那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她说道:“劳烦陆姐姐御剑带我去九灵台,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