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婉远远地招呼自己过去,苏隐才来到师尊面前躬身道:“参见师尊,参见紫轩师叔,参见裴婉师叔。”
天一道人见到苏隐,微微点头,又引荐道:“先来拜见封剑堂主无问道人。”
苏隐见对面站着的是个青衣简冠老者,鹤发童颜,赶紧躬身道:“弟子苏隐,见过无问道人。”
“这位就是穆光的徒弟。”天一道人说道。
无问看看苏隐,啧啧道:“神采俊逸,生的一副好皮囊,这穆光倒是会选人。”
这话不好不坏,语气中颇有调侃的味道。苏隐沉稳道:“谢堂主夸奖。”
“堂主和你说笑呢,无需理会他。”站在旁边的黑衣中年人说道。
无问道人哈哈笑着。
天一道人又说道:“这位是北院柳执事。”
苏隐再拜道:“弟子苏隐,见过柳执事。”
柳执事说道:“嗯,你师父是个好人,就是迂腐了点,笨了点,运气也差了点。”
顿了顿,想了想,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好人,好人入得轮回,必定能投个好人家的,放心。”
苏隐说道:“呈柳执事吉言,苏隐明师之恩,承师之志,必不辱没师父名号。”
柳执事点头:“好,很好。”
天一道人说道:“时辰到了,去送送你师父。”
苏隐向师尊和无问拱了拱手,往师父灵柩前走去,修仙之人注重道法自然,大道至简,生死由天。
葬礼的仪式也极致简单,一具灵柩,一只香案,三支香烛,苏隐在案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师父,走好。”
身后众人窃窃私语着:
“这就是穆光长老的徒弟?”
“小伙子长得真俊。”
“怎么是个凡人?”
“听说还一刀斩断了赤雷长老的腿呢。”
“胡说,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苏隐也不理会闲言闲语,众人能来参加师父的葬礼,能送送师父,想必和师父是亲近的。
四堂两院,只有封剑堂、聚剑堂的堂主和北院的柳执事到场,其余两堂和北院另一位韩执事都没到场,掌门也没出现,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众人纷纷上香之后,苏隐被司仪叫住,原来还需要抬棺入土,作为穆光长老的唯一弟子,也是送师父最后一程,苏隐理应抬棺。
抬棺一共四人,其余三人都是聚剑堂的年轻弟子。
司仪仪仗棒挥起,前面引路,四个年轻人各抬一角往剑冢深处走去。
灵柩虽重,四人共抬也不吃力,可刚走到一半,苏隐突觉肩膀压力倍增,他急忙看向另外几人,大家神情如故,苏隐心中有所猜测却不敢放开师父灵柩。
兀自强忍压力,坚持向前走去,孰料压力不断增加,重压骤生,脚下不禁踉跄了一下,灵柩一角晃动,苏隐大惊,连忙咬牙顶起。
左侧的抬棺弟子发现他状态不对,问道:“苏师弟,你怎么了?”
苏隐原本肩抗灵柩,随着压力增大,单肩已承受不住,如今改成了整个背抗住,更是屏气凝神,全身精气神集于一点,哪还能讲话回答。
那弟子见苏隐不理会自己,撇撇嘴嘟囔道:“什么人呐。”
有人作祟,借机以修为压自己,好让自己接不住灵柩。
一旦接不住,不但自己出糗,师父灵柩更是受损,好阴损的做派,这人是谁,三个弟子中的一人?还是三人一起?还是司仪?苏隐越想越气。
背上已经鲜血淋淋,重压之下都能听得肩胛骨断裂的声音,苏隐发起狠劲来,脚底紧绷一步一换气。
人生在世全靠胸中一口气,心中一点火,气不断火不灭,管他千斤重压。
今日便是被压成肉饼死在当场,也要走完这条路,他的气息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沉。
感觉自己下一步就要被压垮了,突然那压力似乎松了一点点,苏隐大力吸一口气,重压又至,更甚刚才,简直是戏耍一般,他脚部一沉如陷入泥沼般迈不开步。
另外三人继续向前走,灵柩为之一顿,眼看灵柩竟向他这一侧倾来。
他满脸通红,呲牙呼出浊气,手指掐出血痕,仿佛要榨出身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还不够,甚至要从空气中吸取力气般,他几乎要失去意识,却感觉打开了什么东西,口中吸入了一丝力气,那一丝力气撑着他抬起了脚,往前迈去。
就这样一步步走去,他背上鲜血淌下,落到地面,流下一排鲜红的血点线路。
天一道人和无问、柳执事说着话,并未留意到灵柩的状况,直到看见地上这些血点,才仔细看去。
见到苏隐头顶的灵气重压和他扭曲的备机,顿时怒火中烧,大袖一挥道:“欺人太甚。”
头顶聚集的灵气被拍散,苏隐立马觉得浑身轻松,又听见师尊大喝,知道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