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没跟两个老队友透露自己脑子有病的事,因为时机不对,其中一个老队友严重缺养分快烂掉了。
“大哥,喝慢点,没人跟你抢,你晚上留我这?”向东看看快烂掉的那位。
陈仰手里的啤酒晃了晃:“不。”
“他醉了。”画家说。
向东抖着腿剥花生米:“你又知道了?”
画家拍掉飞到自己身上的花生碎屑,拿出消毒喷雾“嗞”两下:“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老子牙都要酸掉了。”向东受不了地骂道,“你抽的什么风?”
画家收起喷雾:“这段时间我在调理身体,家里的事都没管,画画的也不多,空闲的时候会看点诗词。”
向东:“……”
画家说:“我根据以往的经验做过分析,今年我还有一次任务,会在冬天。”
向东嘎嘣咬着花生米:“我今年应该没了。”
旁边的陈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他现在很怀疑自己做任务的频率和朝简有关。
画家的手机响了,不是家里人找他有事,是他听的闹钟,现在是他沐浴按摩的时间,他关掉闹钟,指着他看上的小胖鱼挂件,问向东是在哪个城市买的。
向东让他拿去,他没要。
“你把城市的名字告诉我就行。”画家说,“我让人去找。”
向东跟陈仰对视一眼,我们把王老五哄出去吧,我怕忍不住扒了他的衣服吸吸他身上的钻石味。
陈仰:你随意。
向东翻了个白眼,他起身去拿柜子上面的小胖鱼,将它的屁股对着画家。
屁股上有个标签,写着城市名字和日期。
画家理理披肩长发,文邹邹道:“想不到你是这么浪漫的人。”
向东实在没法看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男人这副德行,他黑着脸把小胖鱼丢到沙发上面:“你他妈能不能说人话?”
画家伸出一根食指,上面挂着一条细细的淡金发带:“这个要吗?”
“要。”向·养着东街一群弟兄·需要钱需要很多钱·东被轻晃的一对儿小玉石闪瞎眼。
画家随手把价值一栋房子的发带扔给他:“给我白教授的联系方式。”
向东接住发带的手一顿:“搞毛啊?看上他了?”
“我想邀请他做我的模特。”画家说。
不仅是向东,连陈仰都有点意外,这是他们头一次听见画家提出这样的事。怎么?他们不配吗?
画家徐徐道:“我很少画人物,没有灵感,不过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有执笔作画的冲动。”
“兔子有什么好画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向东往嘴里丢花生米,否定道,“不,不是兔子,披着兔子皮,实际是猫,野猫,想当年老子每次都是浴血奋战。
向东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瞪着在场的两个一看就没战过的听众:“老子干嘛要跟你们说这些?”
陈仰跟画家:“……”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也不想听的好吗?
虽然陈仰是缺经验,但他还不至于找向东要。况且他一个人也躁不起来,得等另一个人回来。
陈仰转而又想,那家伙亲他一下都让他冷静……算了,不指望了,随缘吧。
画家记下白教授的联系方式跟小胖鱼所在的城市,他对陈仰说:“我要走了,你呢,一起?”
陈仰放下捏扁的空易拉罐:“好啊。”
“好个屁好,就你这样回去,爬楼都能摔成屎。”向东把绕在腕部的发带拆开,“老子送你。”
画家蹙了下眉:“不能酒驾。”
“就你屁事多。”向东脾气火爆地骂了几句,他打电话把跑到楼下买饮料的凤梨叫回来,“你送你仰哥回去,要送到家,等他躺下才能离开。”
凤梨立正敬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他拿了自己新买的小红帽,认真戴到颓丧的陈仰头上,正了正帽檐:“仰哥,走起!”
凤梨一直担心陈仰吐,他尽量开的平稳一些。
“仰哥,要不要听点音乐?”凤梨小声说。
副驾驶座上的陈仰摇头。
凤梨不再出声,他认真开车,就在他以为陈仰睡着了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停一下。”
“啊?”凤梨赶忙把车停在路边,“要吐啊?我这有袋子,我给你……”
话没说完,陈仰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凤梨懵逼地探了探头,他看到陈仰直奔广场。
那里有稀稀拉拉的喷泉,还有几个男人和一个喝多了的女人。男的都帅,女的妩媚至极。
隔这么老远,他都闻到了修罗场的味道,真正的修罗场。
不是老大饭桌上那种虚。
然后凤梨就看见陈仰冲进了修罗场。
再然后,女主角靠在了陈仰身上,那几个男的瞬间成了盟友。
凤梨眼看陈仰要吃亏,他火速下车,不忘带上他的新护身符——新指甲刀。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凤梨跌破眼镜,架没干起来,那喝多了的女人给了几个怒火中烧的男人一人一个香吻,修罗场就瘪了气。
凤梨露出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仰哥,这位姐姐是何方神圣?”
姐姐勾了勾他的下巴:“小酒窝。”
凤梨闹了个大红脸。
“乔小姐,你那几位……”陈仰目送几辆豪车扬长而去,“走了。”
“都是忙人,各回各家,万事大吉。”乔小姐把搭在臂弯里的风衣穿上,哪有一点醉意。
陈仰的脸一抽,忘了她是什么段位了。
“今天差点翻车,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乔小姐点一支香烟,“喝一杯?”
陈仰拒绝道:“不了。”
片刻后,陈仰坐在酒吧里,面前是一片灯红酒绿。就他现阶段的状态来说,他对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没有抵抗力。
陈仰深坐在沙发里抽烟。
角落里的凤梨在跟老大汇报情况。
凤梨酥:仰哥在西福广场附近的一家地下酒吧。
凤梨酥:仰哥在抽烟。
凤梨酥:乔小姐要拉仰哥去舞池跳舞。
凤梨酥:仰哥去了!!!!!!
向东一个电话打过来,连吼带骂,震耳欲聋:“那你他妈还在跟我发微信?赶紧跟上去啊,就他那样,长的既爷们又清秀,还不得分分钟被人吃干抹净?”
凤梨立马杀进舞池,他像只老母鸡一样护着陈仰。
“不好意思,我哥有对象。”凤梨拦下一个往陈仰身上凑的小伙子。
当凤梨接连拦截第四个想接近陈仰的人时候,他忍不住大声道:“我哥有对象!”
然并卵,屁用没有。
陈仰穿的毛衣加衬衫,很随意,只不过他因为喝了酒,再加上酒吧里热,他解开了衬衫上面的几粒扣子,露出一小片线条清晰的锁骨和流畅又有力感的脖颈,再配上他很漂亮的圆寸,柔润而黑亮的杏眼,整个人就像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很健康,也很容易勾人食欲。
陈仰没在意周围的视线,他也没跳,就只是在舞池里散漫地晃了晃。
正当陈仰要拉着凤梨离开舞池的时候,他无意间对上了一双狐狸眼。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仰拨开群魔乱舞的人群过去。
那狐狸眼的主人是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他在和男同伴咬耳朵。
陈仰揉揉太阳穴,看来是他喝多了,记错了,他不认识这人。
于是陈仰转身朝往这边挤得凤梨那走去,他才走了没几步,背后就响起娇嗔的声音。
“嘤嘤嘤,你答应我的,我不管!”
陈仰的身形不自觉地一滞,他回头看那个还在“嘤”的少年。
熟悉的怪异感觉再次涌现,这次比前一次要强烈许多,导致他心跳如雷。
陈仰酒精上头,有点站不稳,他盯着好奇打量过来的少年:“你是不是……”
剩下两个字在陈仰的脑中激烈蹦跳,虽然他觉得说出来很不礼貌,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那么做了。
谁知那少年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害羞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是双性?”
少年才说完,同伴就把他拉走了,临走时还充满敌意地警告了陈仰一眼。
陈仰用力晃头,他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看见了朝简。
假的。
陈仰闭上了眼睛。
那晚凤梨和乔小姐把陈仰扶上的车。
陈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凤梨还在他家,小保姆一样给他熬稀饭,拖地,喂狗,还把他的脏衣服洗了。
“仰哥,我得走了,”凤梨解掉围裙,“锅里有芝麻饼,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哈。”
陈仰打着哈欠:“凤梨酥,你平时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有熏香就一觉到天亮。”凤梨嘿嘿笑道,“仰哥,说真的,你和朝简是我的再生父母。”
陈仰还没问他熏香够不够,他就跑了。
估计是真的有事忙。
陈仰唉声叹气,就他没事,他去阳台溜了溜,花苞还是花苞。
想到什么,陈仰把小狗抱过来,指着花盆说:“03,这花苞是我对象的命,你不能咬,绝对不能。”
小狗玩他的鞋子,看都看没花苞一眼。
陈仰还是不放心,他给花盆换了个比较高的地方。
醉酒带来的副作用是头疼加乏力,陈仰在家瘫着,偶尔会响起那个嘤嘤嘤的狐狸眼少年,不知道叫什么,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得找人聊聊。
没见过怎么会熟悉呢。
当天下午,陈仰在家里发现了一袋草药,是祛湿气的,他忘了是哪来的了,好像是别人送的?
完了,陈仰抓着短短的头发走来走去,丢失的记忆没捡回来,现在他似乎又遗忘了什么。
陈仰纠结了两天两夜,到了生日当天,他不纠结了。
早上画家给陈仰发了一个188的红包,并且转了8笔88888。
文青和凤梨白棠也给陈仰发了红包。
就向东没发,他是让陈仰来东街,说是能体会帝王级待遇。
陈仰坐在客厅地上撸狗:“下着雨呢,算了吧,我不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着?让03给你唱生日歌?”向东说,“来呗,我叫凤梨去接你,顺便把其他人都叫上。”
“叫什么叫,大家都知道我今天的时间要用来干嘛。”陈仰咬着奶片。
向东“嘁”了声:“等朝简?”
“不然我等谁,圣诞老人?”陈仰把奶片咬碎,抱着狗躺到了地上。
“啧,你当是拍偶像剧呢,他要是能在你生日这天回来,老子直播倒立往鼻子里塞大葱!”向东冷哼。
陈仰把手机丢一边,脸埋进小狗软乎乎的白毛里面。
“我们先睡会,醒了说不定就……”他没往下说,也没想过朝简要是回来了,变傻了怎么办。
小狗舒舒服服地窝在陈仰怀里睡着了,他后来也睡了过去,这次没梦到哪个任务者,什么梦都没做。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陈仰在客厅看电视,音量被他关了,他只看画面。
所以门口传来锁孔转动声的那一瞬间,陈仰就听见了。
有他家钥匙的只有一个人。
陈仰给向东发了一条语音:向东,你准备好大葱吧。
说话的声音都在颤,他抖着手扔掉手机跳下沙发,连鞋都没穿就朝着门口飞奔过去。
门从外面打开,一股微腥的湿气扑了进来。
陈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睛也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他再睁眼时,他对象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上扣着同色棒球帽,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拿着家里的钥匙,对他笑。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