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目送老人离开,走起路来带着风,活到这个岁数还有劲气,他收回视线发现张延在看自己,不明所以道:“怎么?”
张延古怪道:“你昨天就中了诅咒,时间很长了,也不见你有什么异常。”
陈仰兜里的手摩挲了两下铁钉,这话说的,是他怎么还没死?
张延:“你一点也不想吃化肥?”
陈仰:“还好。”
张延:“那你想把自己埋土里吗?”
陈仰:“也还好。”
张延:“你的情况不属于死的那两个的其中一种。”
“是啊。”陈仰呢喃了声,做出发呆的样子,无声打消了对方再追问的心思。
李老太死了,李大富疯了,陈仰几人的伙食由戚婆婆派人送过来。
那是个小伙子,叫阿戊,瘦瘦高高的,脸皮很薄,每次他来送饭菜的时候林月看他两眼,他的脸就红成猴屁股。
于是林月出马,亲自送他出门。
阿戊一步三回头,一副娇羞的小媳妇模样。
林月颇有风情的拨了拨长发,无意间瞥到那棵又长出几根嫩芽的老树根,她的脸色顿时一白,“砰”地甩上了门。
“年纪太小,问不出什么。”林月回到屋里,“青果子一个,还禁不起逗。”
陈仰吃着饭菜,随意的说:“长得好。”
旁边三人都看向低头擦拐杖的那位,没谁比他更配那三个字。
昨晚陈仰他们一夜没睡,这会大白天的,阳光璀璨,又加上吃饱了,困意如潮涌。陈仰是第一个扛不住的,接着是赵元,林月,张延,全在地铺上面躺下了。
只有少年一人坐在屋里,他支着头,一圈圈的数着木桌上的花纹。
陈仰睡在里面,睡姿最中规中矩,没动过。
原本因为诅咒的原因,有意跟他拉开距离的赵元一个翻身,人半斜,一条腿架到了他身上。
一根金属拐杖伸过来,拨开了赵元的腿,还敲了一下。
那力道很大,赵元在睡梦中痛醒,下意识揉揉腿,迷糊着看看坐在桌前的少年,又睡了过去。
陈仰他们是被哭叫声吵醒的,是附近一家,看样子那家有人被抓了,生离死别一般。
这一出白天上演了好几次,岛上的恐慌氛围连成一片。
到了晚上,凄厉的哭声变多了,有近的也有远的,戚婆婆用有病治病伪装的表象跟安抚正在一点点瓦解。
没人不怕死。得了病的,跟没得病的,势必会成为对立,人性的阴暗要登场了。
陈仰站在院里:“一天下来,中诅咒的有不少,再这么下去,很快岛上就没人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回应。
林月不知何时就开始盯上了手机,张延跟赵元受到她的影响也不时看过去,他们都在等,犯人一样,等宣判。
其他的事全挪到了后面,他们现在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分析或搜查。
陈仰见状就进屋里,搬椅子坐在少年身旁,安静的待着。
五个大活人没发出任何响动,就跟没人似的。夜越来越深,不知过了多久,林月的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了结块的土地上面。
这声响打破了浮在表面的寂静。
赵元两手抱头“啊”了声,被抽空全身力气似的仰面倒在椅背上面,张延一语不发,猜到了跟被证实是两码事,有心理准备还是缓不过来。
两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们还在这里,没回去。
宣判的结果出来了,死刑。
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破灭了,这真的不是活够两天就能离开的生存任务,他们需要查清诅咒的根源,不查清楚就回不去。
院里哗啦响,林月在砸东西,她的手发癫得颤抖不止。昨天她神经敏感地说等时间到了就会知道结果,现在知道了却不能接受。
陈仰咽了咽唾沫:“就算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还是有可能会留下精神创伤,像她这样,没治好就进下一个任务,病情雪上加霜,后面要是再受刺激,怕是要疯。”
“也没见她吃药。”他自顾自的说着,心里忽地一动,转头看阖着眼的少年,“你吃的什么药啊?”
少年淡淡道:“补钙的。”
陈仰似是信了的点点头:“哦,你腿有伤,是需要补钙。”他轻飘飘的岔开话题,“本来我还觉得如果要合作,林月是几人里最合适的,现在不行了,她的精神在走钢丝,太危险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吧。”
陈仰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拍门声。
接着是周晓晓慌里慌张的声音:“张延,赵元,是我啊,快开门让我进去!”
“快点啊!我好怕!求求你们了!呜呜呜开下门啊求求了!”
众人脸色各异。
“她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