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了。”云楼说,坐正了身子。一把抓住了涵妮的小手,他仔细地审视她。
“你好了吗?怎么就爬起来了?你应该多睡一下。”
她怯怯地望着他,羞涩地笑了笑。
“我怕你走了。”她说。
“走了?走到哪儿?”
“回香港了。”
“傻东西!”他尽量装出呵责的口吻来,“你居然不信任我,嗯?”
她从睫毛底下悄悄地望着他,脸上带着更多的不安和羞涩,她低低地说:
“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我自己。”
“不信任你自己?怎么讲?”
“我以为……我以为……”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脸红了。“我以为那只是我的一个梦,昨天晚上的事都是一个梦,我不大敢相信那是真的。”
云楼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他凝视着她,凝视得好长久好长久。然后,他轻轻地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她的唇,再轻轻地把她拥在胸前。他的嘴贴在她的耳际,低声地、叹息地说:
“你这个古怪的小东西,你把我每根肠子都弄碎了。你为什么爱我呢?我有哪一点值得你这么喜欢,嗯?”
涵妮没有说话。云楼抬起头来,他重新捧着她的面颊,深爱地、怜惜地看着她。
“嗯?为什么爱我?”他继续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涵妮幽幽地说,深湛似水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我就是爱你,爱你——因为你是你,不是别人,就是你!”她辞不达意,接着,却为自己的笨拙而脸红了。
“我说得很傻,是不是?你会不会嫌我笨?嫌我——什么都不懂!”
“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云楼说,手指抚摩着她的头发,“你这么可爱,从头到脚。你的头发,你的小鼻子,你的嘴,你的一切的一切,”他喘息,低喊,“啊!涵妮!”他把头埋在她胸前,双手紧揽着她,声音压抑地从她胸前的衣服里透出来,“你使我变得多疯狂啊!涵妮!你一定要为我活得好好的!涵妮!”
“我会的,”涵妮细声地说,“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怎么样,只是身体弱一点,李大夫开的药,我都乖乖地吃,我会好起来,我保证。”
云楼看着她,看着那张被爱情燃亮了的小脸,那张带着单纯的信念的小脸。忽然,他觉得心中猛烈抽搐了一下,说不出来有多疼痛。他不能失去这个女孩!他绝不能!闭了一下眼睛,他说:
“记住,你跟我保证了的!涵妮!”
“是的,我保证。”涵妮微笑着,笑得好甜,好美,好幸福,“你变得跟我一样傻了。”她说,揉着他那粗糙的头发,“我们下楼去,好吗?屋里好热,你又出汗了。下楼去,我弹琴给你听。”
“我喜欢听你唱歌。”
“那我就唱给你听。”
他们下了楼,客厅里空无一人,杨子明上班去了,雅筠也因为连夜忙碌,留在自己的卧室里睡了。客厅中笼罩着一室静悄悄的绿。世界是他们的。
涵妮弹起琴来,一面弹,一面轻轻地唱起一支歌:
我怎能离开你,
我怎能将你弃,
你常在我心头,
信我莫疑。
愿两情长相守,
在一处永绸缪,
除了你还有谁,
和我为偶。
蓝色花一丛丛,
名叫做勿忘侬,
愿你手摘一枝,
永佩心中。
花虽好有时死,
只有爱能不移,
我和你共始终,
信我莫疑。
愿今生化作鸟,
飞向你暮和朝,
将不避鹰追逐,
不怕路遥。
遭猎网将我捕,
宁可死傍你足,
纵然是恨难消,
我亦无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