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第46章·

小燕子和永琪回到景阳宫,又是深夜了。明月、彩霞急忙迎上前来。

“五阿哥,格格,你们可回来了!皇上送了好多赏赐过来,说是赏给荣亲王和两位福晋的!”明月报告着。

“这以后,是不是要改称呼了呢?”彩霞问。

“什么称呼都别改,还是喊五阿哥和格格就好!”永琪疲倦的说,对那个“荣亲王”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说着,知画带着珍儿、翠儿和桂嬷嬷,迎了出来。知画一脸的笑,说:

“永琪!恭喜恭喜!从今以后,是荣亲王了!这是了不得的殊荣,皇阿玛还赏赐了宝剑、趣÷阁砚和珊瑚珠宝,要不要赶快过来看?我都放到你书房里去了……还有赏赐给我的东西,在我房里呢!好多好多,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明天早上好去谢恩!”

知画兴冲冲,永琪和小燕子无动于衷。永琪毫无情绪的说:

“我不看了!反正就是那些珍奇异玩,我早就看够了!”他叹了口气,“我们刚刚从学士府回来,那儿的愁云惨雾,还罩在我的头顶上,请谅解我,没有什么情绪去迎接‘荣亲王’这个喜讯,就好像福家,也没有情绪迎接‘贝子’的喜讯一样!和‘死亡’这件事比起来,封王不封王,真是微不足道!”

知画一呆,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忍不住说:

“你和额驸,情深义重是件好事,但是,皇阿玛的恩典,也不能轻视和疏忽!死掉的人已经死掉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呢!”

小燕子一听,心里就有气,哼了一声说:

“是啊!如果尔康不死,说不定你这个‘荣王妃’也捞不到!记住,这‘荣亲王’和‘荣王妃’的地位,是尔康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你戴着皇阿玛赏赐的宝石,听着大家喊‘福晋’的时候,想一想尔康他们,付出的是什么!死掉的人,换来活人的恩宠,这个‘殊荣’,代价也太大了!”

小燕子这篇话一出口,知画脸色大变。但是,永琪却用一种崭新的,惊佩的眼光,看着小燕子。再也想不到,那个在江湖卖艺长大的小燕子,能说出这样的道理!

“小燕子……你深得我心!”他心有戚戚焉,脱口赞美着,“你能说出这篇话,让我太感动,也太震动了!你不只长大了,成熟了,你的深度和境界,更让我感到骄傲!”

小燕子迎视着永琪的眼光,因他的赞美而深深感动着。

知画看看两人,看到他们一唱一和,彼此欣赏,不禁醋意大发。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恼怒的情绪,嫣然一笑,走上則去,挽住了永琪。

“好了好了,你和姐姐两个,反正是如胶似漆,怎么看怎么好,怎么听怎么顺耳。可是,永琪……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些东西呢?今天,老佛爷来了,跟我谈了好多的事……总之,我又挨骂了!我想想,还真有点委屈,当初,如果我什么都不管,现在,送命的恐怕也不只尔康一个!我这个‘荣王妃’固然建立在很多人的鲜血上,你们的幸福,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牺牲里!鲜血是一时的,死了也就结束了!折磨却是永远的!有些人,杀人不见血,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当你们两个亲亲热热的时候,别忘了,你们的笑里,有别人的眼泪,你们的甜蜜里,有别人的辛酸!如果你们还能高枕无忧,你们才是‘旷世奇才’!”

知画这一篇话,说得永琪脸色骤变,她一句一句,句句锐利,字字有力,像利刃一样刺进他的心。他瞪着知画,冷汗涔涔了。

小燕子张口结舌,再也无话可答。

知画就看着永琪,柔声问:

“我们是在这儿继续谈,还是去我房里谈?”

永琪看到房里丫头嬷嬷众多,生怕知画再说出什么秘密,只得匆匆的看了小燕子一眼,拉着知画说:

“我们去房里谈!”

永琪和知画进房了。

桂嬷嬷就急忙拍了拍手,扬着声音喊:

“珍儿,翠儿!发什么呆?赶快去准备一些宵夜的点心!豌豆黄,核桃酥,蟹肉云吞和小米粥……快去!”

“是!马上去!”珍儿翠儿欢声的回答,忙忙碌碌的奔去准备点心。

小燕子一叹,心想,我们大家是怎么了?学士府有学士府的悲哀,景阳宫有景阳宫的悲哀,至于晴儿和箫剑,又是另一种悲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天收回了给他们的快乐和幸福?难道快乐和幸福也有用完的时候吗?为什么以前的欢笑,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呢?她乏力的走回卧房,知道永琪今晚,大概会留在知画房里了,她没有吃醋,只有悲哀。她知道,她的永琪,不管身在何方,心都在她身上。只是,他们六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永琪进了知画的房间,知画立刻把房门一关,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知画……”永琪勉强的开口。

知画伸手,压在他的嘴唇上,急促的说:

“不管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再说!”

永琪就被动的看着她。她那对清亮的眸子,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幽怨,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她的声音,婉转温柔,更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哀恳:

“我了解你和小燕子这一路走来的感情,我也了解你失去尔康的悲痛,我很想分担你的悲哀,很想像小燕子一样,能够和你一起面对这份痛苦,但是,你一直把你的门,紧紧的关着,不让我走进去!”

“不是不让你走进去,是说来话长,有些经历,除非亲身体验,是说不清楚的!”永琪无力的说,此时此刻,还得面对知画,他真有“无处可逃”的感觉。

“不用解释!千言万语一句话,你对小燕子有情,对我无情!当你无情的时候,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因为你心里没有我!”

“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个问题?”永琪疲倦的叹口气,“我心里,充满了战场、缅甸人、象兵部队和尔康的死,真的没有心情来谈我的感情问题!你了解也好,你不了解也好,我就是这样!我希望你以后,在丫头们的面前,不要再提当初结婚的苦衷!那件事,是各方面造成的,除了抱歉,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办?”

知画听了,背脊一挺,眼神蓦然间变得锐利起来。收起了那份婉转温柔,她的声音,也陡然提高,变得尖锐而有力:

“你说得好坦白!如果我们要用这种坦白的方式谈,我就坦白的告诉你!我的肚子里有你的骨肉,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在我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变成一个静心苑里的皇后!我要我的丈夫,我还要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我们来日方长,你要帮我完成!”

永琪大吃一惊,凝视着她,这样的知画,简直是陌生的!他率直的说:

“这事……恐怕难了!”

“这事,一点也不难,当初你怎么让我怀孕的,你继续努力就好!以后,我和姐姐的房间,你半个月去姐姐房,剩下的半个月,就要来我的房间!如果你不能真心爱我,你就虚情假意好了!”

她的口气,几乎是命令的。他也一挺背脊,生气了。

“你怎能限制我的生活呢?这太荒谬了!”

“我只是要求我分内应该得到的东西而已,怎么能说荒谬呢?”她振振有词,“当然你可以拒绝,那么,就是我和你恩断义绝的时候,你利用了我,再甩开我,这么无情的人,我也用不着珍惜和呵护!那么,我们大家走着瞧!”

“什么叫‘走着瞧’?”他惊疑的问。

“我想……”她慢吞吞的回答,“你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我和小燕子,正式宣战吧!”

他盯着她,她也盯着他。他在她眼底,看到了她的坚决,她的厉害和她的志在必得。他忽然就觉得心里在冒凉气,没心眼的小燕子,她怎么会是知画的对手?知画迎视着他的目光,继续说:

“宫里的战争,你从小看多了!女人和女人的战争,比你那个云南战场,更要惨烈几百倍!你不怕,就让这个战争发生吧!别说小燕子一身秘密,她那个大而化之,沉不住气的个性,要让她闯祸,实在轻而易举!”

“你在威胁我!”永琪忍不住一退,惊喊出声,再想想,这不可能!“不……你不是那种女人,你是忠厚的、诚恳的、有深度的、有修养的女子!你不会那样做!”

“再有深度有修养的女子,都无法承受一个薄情的丈夫!”知画说,忽然收起了她的凌厉,嫣然一笑,声音又转为温柔,“瞧,你被我吓住了,是不是?其实,爱我也不是那么困难,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为什么不让我成为你的贤内助,成为姐姐的知己呢?是敌是友,都在你一念之间!”说着,就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何必把我逼到走投无路?我的错,只在不该喜欢你!”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吻住他。

永琪怔在那儿,眼前闪过小燕子的脸,那是他惟一的真爱!他的身子僵硬,用力推开知画,喊着说:

“我宁可成为你的敌人,也不能成为你的囚犯!”

喊完,他就掉转身子,往门口冲去。知画飞快的拦住门,凄厉的说:

“不要走!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他大声说,“我不想听你对我宣战,不想听你威胁我……”

知画瞬间瓦解了,泪水冲进眼眶,凄然无助的喊:

“你不要说我是怎样怎样的人,想一想,你是怎样怎样的人?在我心里,你也是有深度、有思想、有情有义的人,你也是忠厚的、诚恳的、有修养的男子!但是,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把我心里那个你,完全消灭了!你一点都不同情我吗?你完全看不到我的期盼和悲哀吗?我今天晚上会对你说这些话,是逼急了,你没有一点感觉,没有一点可怜我吗?你回来一个多月了,每天和小燕子卿卿我我,你要我看在眼里,完全无动于衷吗?”

永琪呆住了,看到她无助的泪,看到她大腹便便,他深深体会到,她确实有无尽的悲哀。于是,愧疚的感觉,压过了对她的反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一咬牙,痛悔的喊:

“错,错,错!都是错!我们怎么会弄成这个局面?你是我生命里突然冒出来的‘意外’,我被迫接受这个‘意外’,却没办法去爱这个‘意外’!自从有了你,我所增加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你的痛苦,我的痛苦,小燕子的痛苦!我不要让这痛苦再继续增加,如果你聪明一点,让它就停止在现在这个阶段上!”

知画抬眼,哀恳的看着他,泪眼盈盈,祈求的说:

“我不要‘停止’!我的生命在继续,我怎么可以停止?我并不贪心,我要的,不过是一点点温情而已!你把整数都给了小燕子,给我一点零头都不行吗?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低声下气,向我的丈夫乞求一丝温暖……你为什么那么吝啬呢?”她说着,就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他震动了一下,不忍抽出手去。她深深的看着他,真挚的、伤痛的说,“永琪,我没办法,你这么优秀,这么充满了男人气概,又这么文武双全……我没办法不喜欢你呀!只要我不喜欢你,我就不会痛苦,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呀!”

永琪不怕知画的“凶”,却很怕她的“柔”。听到这样的句子,想到知画下嫁的种种委屈,他的犯罪感更重了,他的眼眶湿润起来,叹息着说:

“你有你的可怜……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被人摆弄着,身不由己。你是宫里的牺牲品,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我是‘悲剧’,我是‘意外’,你却没有一点点恻隐之心,把这个‘意外的悲剧’,变成‘意外的喜剧’吗?”她更加低声下气,恳求的说,“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只要你肯陪我,我就不是‘悲剧’。”她羞涩的看看自己那隆起的腹部,轻声说:“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做什么,只是需要你在旁边,跟我说说话而已!”

永琪被动的站着,对这样的知画,充满了怜悯。知画就用手环抱住他的腰,紧紧的依偎进他的怀里。

永琪忽然惊觉到这样不行,一个震动,用力把她推开,大声喊:

“我不能优柔寡断,今天给了你希望,明天又会带给你失望!我不能欺骗你,欺骗我自己,欺骗小燕子!我走了……”

永琪就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打开房门。知画大震,又惊又怒,就向房门直冲而来,嘴里凄厉的嚷着:

“不许走!”

知画冲得太急,永琪又急于夺门而去,两人就在房门口重重一撞。知画大腹便便,一个站不稳,身子冲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桌子角上,跌落在地。她发出一声惨叫,滚在地上,捧着肚子:

“哎哟……哎哟……哎哟……痛……痛死了……”

桂嬷嬷、珍儿、翠儿、明月、彩霞全部奔来。小燕子也跑了过来,惊愕的看着。

桂嬷嬷惊心动魄的喊: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五阿哥……福晋肚子里有孩子呀……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桂嬷嬷珍儿翠儿明月彩霞全部扑上去,要扶知画。

“福晋!福晋……赶快起来……”

知画却无法起身,在地上滚着,痛喊着:

“哎哟……哎哟……永琪,你也太狠了……这是你的儿子呀……”

永琪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喊:

“传太医!传太医!传太医……”

小燕子睁大眼睛,看着满地打滚的知画,喃喃的说:

“不要相信她,她又来了……她是假装的……”

永琪惊看小燕子,害怕的说:

“假装的?不是,是我撞到了她的肚子……”

“她是假装的,以前,她就演过这一幕了!她是假装的!”小燕子固执的说,想到上次她抢信摔跤的事。

“天地良心!”桂嬷嬷惊喊,“格格不要这样冤福晋呀……哎呀……”她凄厉的狂喊,“血!血!福晋流血了!救命呀……”

彩霞奔过去一看,只见知画那条月白色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大叫:

“福晋真的在流血呀!赶快传太医呀……”

知画伸长了手给永琪,凄然的喊:

“永琪……救我,救我……我要死了!”

永琪看到了血,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他的心狂跳,心里在呐喊着,永琪!你杀了她!那个冰雪聪明、充满诗情画意的女子!那个会一面跳舞、一面画“梅兰竹菊”的女子!那个被命运播弄、不幸嫁给了他的女子!那个不该喜欢他不该爱他的女子!他扑上去,脸色比纸还白,一把抱起了她,颤抖的,心慌意乱,充满自责的喊:

“知画……对不起……知画……你撑着!太医马上就来了……”回头大喊,“有没有去请太医?快传太医呀……”

众丫头早就一路喊着“传太医,传太医……”奔出去了。

知画躺在永琪怀里,脸色越来越白,眼泪滚落。她看着他,声音震颤着:

“永琪,我要这个孩子,我爱他,我好不容易才有的,是你给我的恩赐,我求来的,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我要他,我要他……”

永琪抱紧她,知道这几句话是她内心真正的呼号,他的心更加揪成一团,他有什么权利,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子弄成这样?他发抖的、一迭连声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太医马上就来了,会保住的!如果这个保不住,我答应你,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不要怕……”

永琪一边说,一边把知画抱上床,完全顾不得小燕子了。

小燕子呆呆的站在那儿,一脸的惊愕、震动、悲切和茫然。

知画这一撞,实在不轻。杜太医和产婆全部赶到了景阳宫,太医把脉诊断后,就退到房外,产婆接手。永琪的孩子,要提前报到了。令妃得到消息,火速赶来。知画满脸的痛苦,在床上挣扎着,冷汗不断从额上滚落。雕花床的架子上,垂下一条红色的布条,打着如意结。她抓着如意结使劲,惨叫着:

“啊……痛……好痛……好痛啊……我吃不消了……哎哟……啊……”

桂嬷嬷带着几个嬷嬷,不停的为她拭汗,产婆们在床尾围绕。

令妃跑出跑进,张罗着一切。

“热水!热水!多烧几桶热水提进来!”

杜太医在门外侍候,把参片塞进令妃手里,急急说:

“娘娘,参片在这儿,只要福晋气接不上来,赶快给她含一片!”说着,对门外众人吩咐,“快把药炉烧起来,我自己来熬药!”

杜太医奔出去,差点撞在太后身上。晴儿和几个嬷嬷簇拥着太后,正要进房。杜太医赶快阻止:

“老佛爷,您在大厅里等着,有任何消息,臣马上过来告诉您!这产房不干净,您千万别进来!”

太后着急的嚷:

“不要迷信了,生孩子是最严肃的事,有什么不干净?怎么日子提前了这么多,我不放心呀!晴儿……你不要进来了,你还是姑娘家,到小燕子那儿去吧!”

“是!”晴儿赶紧退下。

珍儿、翠儿、明月、彩霞和嬷嬷们,不断提热水进房,把弄脏的被单帕子拿出去。众人穿出穿进,忙忙碌碌,房内一片紧张景象。知画不断痛喊着:

“啊……啊,我要死了!啊……令妃娘娘……帮我,救我!我受不了了,啊……决停止这种痛……怎样才能停止呀……”

“知画!勇敢一点,不要怕!”令妃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的说,“老佛爷在这儿,她亲自来看你了!我生了三个孩子,各个都很辛苦,可是,各个都生出来了!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太后急忙走到床头,怜惜的看着知画。

“知画,可怜的孩子,辛苦你了!”太后拿起帕子,亲自给她拭汗。

知画看到太后,眼中立刻满溢着泪,她挣扎着在枕上磕头:

“老佛爷,知画给您磕头……都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才会提前生产,我好怕……”话没说完,一阵剧痛,她再度惨叫起来,“啊……”

桂嬷嬷满头大汗,喊着:

“福晋,快了快了,就快生下来了,不要紧张,再用力一次,说不定就生下来了!”

“福晋!来,再用力一次!用力……”产婆也在床尾喊着。

知画拼命用力,脸孔由白而红,汗珠滚滚而下。

“天啊……我生不出来,啊……好痛好痛好痛……啊……”

永琪不能进产房,他在小燕子房里,像个困兽般走来走去。知画的惨叫声,不断的传了过来,每喊一声,他就惊跳一次。他的脸色苍白,胆战心惊,悔恨如死。早知道就在她房里过一夜,早知道不要让她有小孩,早知道根本不该娶她……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千金难买的,就是“早知道”!

小燕子站在窗前,也是满脸紧张,一面注视着魂不守舍的永琪。晴儿也焦急的倾听着。知画的喊声又凄厉的响起:

“啊……啊……救我……救救我……啊……”

永琪扑在窗棂上,用拳头捶着窗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孩子不能平安生出来,我真是罪该万死!”

小燕子走到他身边,试图安慰:

“杜太医说,差不了多少天,胎儿也够大了,虽然是提前了,顺产的机会还是很大,你不要着急,知画年轻,身体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没问题?”永琪急切的喊,“你听,她这样叫,已经叫了一个晚上,这种折磨,为什么不停止呢?我有什么权利,让一个女人这样痛苦?”他昏乱的看着晴儿,说,“晴儿,你知道吗?是我把她撞倒,她摔了好大一跤,又撞在桌子角上,才提前生产的!我真是混账!”他握着拳头,猛敲着自己的脑袋。

晴儿四面看看,急忙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说:

“永琪,这话我们关着门说就好,别让老佛爷知道!孩子提前生,也是常有的事,日子算错了也可能!反正别提什么摔跤的事了!”

“可是,是我撞的呀,她很痛呀,她叫了一个晚上……”永琪在房里兜着圈子。

小燕子看他自责成这样,又试图安慰,说:

“生孩子本来就很痛苦,我以前在大杂院,眼看王妈妈生孩子,生了两天两夜才生出来,尤其第一胎,都很慢,你不要急嘛!紫薇生东儿,也生了整整一夜呢!”

永琪一回头,对小燕子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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