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知画急忙上前,关心的看着太后,说:

“老佛爷!我正想去慈宁宫请安呢!您一定吓坏了!慈宁宫消毒了吗?要不要我去帮忙?那个餐厅……恐怕要特别消毒一下!餐具收起来,别再用了!”

“是呀!”太后一惊,想了起来,“紫薇昨晚还一起吃饭呢!晴儿,你记着,那副餐具就毁了吧!”

“有那么严重吗?”晴儿问,那套餐具,是景德进贡的细瓷。

“有有有!”太后拼命点头,“这天花比任何瘟疫都厉害!十几年前,在京里大流行那一次,死了几千人,那时你还小,我记得,尸体堆在北门外,火化都来不及!”

小燕子听到这儿,就忍不住气呼呼接口:

“那么,我们这个景阳宫,干脆把家具门窗全部拆了烧掉,碗碗盘盘,杯子碟子,花盆水盆……一样都不能留!”

太后瞪着小燕子,看到她这样不知轻重,气不打一处来,有力的说:

“你说的不错!紫薇每晚跟你睡一起,那个帐子棉被衣裳……最好都烧掉!你自己,从头发到脚趾,也好好的清理清理!”就掉头看永琪,命令的说,“永琪!这个月,你就不要再进小燕子的房间!反正有知画照顾着!”

永琪大惊,怎能用这个理由,不进小燕子的房间?小燕子震动极了,知道太后存心要找理由不让永琪亲近她,脸色惨变。知画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太后,看看永琪,不敢说话。永琪就往前一步,笑着说:

“老佛爷过虑了!害天花的是东儿,也不是紫薇!整个学士府那么多人,也只有一个东儿生病,连尔康都没事!孩子的抵抗力弱,大人的抵抗力强。何况,景阳宫已经彻底消毒了……如果这个也怕,那个也怕,日子还怎么过?”

晴儿也接口:

“依晴儿看,桂嬷嬷很能干,消毒得非常仔细!等会儿,我留下来帮忙,再带着明月、彩霞,把小燕子的房间和衣物,都彻底消毒一下!”

“晴儿!你也避一避!整天跟着我,难道还想把这病,带到慈宁宫去吗?”太后掉头看知画,不解的挑起眉梢,“怎么?知画不想服侍五阿哥吗?”

知画有苦说不出,急忙应着:

“老佛爷说哪儿话?我……我……”她看了永琪一眼,眼神中不由自主的透着幽怨,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怕服侍得不好,人家不喜欢……”

太后锐利的看了三人一眼,心里有些明白了,命令的说:“永琪!你是皇室的根儿,太宝贵了,不能有任何闪失!知画,你好好服侍!听到了吗?”

“知画谨遵老佛爷吩咐!”知画屈膝,顺从的说。

太后转身,看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会意,点头。

“晴儿!我们再去乾清宫、延禧宫……到处走一遍!走吧!”

“是!”晴儿临走,还给了小燕子安慰的一瞥。

太后和晴儿走了,小燕子气呼呼的一甩手,冲出了大厅,进房去了。永琪看到她这副样子,身不由己,就追了过去。

到了卧房,永琪一眼看到,小燕子正在收拾行李,床上摊开了一条包袱皮,她手忙脚乱的,把许多衣服,杂乱的堆进包袱皮里。

“你干什么?”永琪问。

“你已经有人服侍了,我这个不会服侍的人,该走路了!”小燕子嚷着,拿起箫剑留下的那支箫,放在衣物最上面。

“你又想出走?”他劈手就夺去了那支箫,“我不会让你出门的!外面正在流行天花,你还是待在宫里比较好!”

“我待在宫里干什么?前一阵,是为了救我哥,我才会忍受这些窝囊气!现在,我哥走了,我也可以走了!”

“哦?”他不禁受伤了,盯着她,“你哥已经脱险,我的利用价值就完了?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做了!现在你说走就走,不管我了,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我怎么管你?”她瞪着他,嚷着,“我这间屋子里,全部都是天花病毒,我浑身上下,也都是病毒,你是皇室的根儿,太宝贵了,如果有闪失怎么办?”说着,跳起身子去抢那支箫,“把箫还给我!我去学士府陪紫薇,紫薇一定需要我!”

“你也不能去学士府,那儿有胡太医守着,有许多家丁、丫头服侍着,不少你一个!你去了他们更乱!老佛爷有句话是说对了,不能把天花传播到各处去!”

小燕子一听,老佛爷的话对了,大受刺激,跺脚大喊:“那你还在我身边干什么?老佛爷的话你没听见吗?这个房间不能进!我的身边不能碰,我从头发到脚趾,都是不干净的……”

小燕子话没说完,永琪把她一把抱住。

“好好好!你不干净!你把所有的病毒都传染给我,要害天花,大家一起害!”

他说完,就一俯头,炙热的吻住了她。她一惊,想挣扎,但是,他的胳臂那么有力,她怎么挣扎得掉?她还想说话,但是,他的唇堵着她的,她还怎么说话?她不动了,被动的站着,然后,手臂一勾,勾住了他的脖子,融化在他的热情里。窗外,知画带着桂嬷嬷,震动的看着这一幕。

东儿病倒,金琐立刻奔到学士府,她要侍候紫薇,照顾东儿。但是,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小的一个才满周岁。那个会宾楼,又是市中心的地区,平常人客众多,紫薇怎么能允许让金琐涉险,万一传染给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更不能让这个病传染到整个市区去,立刻就义正辞严的把金琐赶回去了。柳青知道紫薇都是对的,夫妇二人,除了着急以外,只能大力提倡消毒运动,带着许多伙计,不只消毒会宾楼,把市区的街道,也一一洒上石灰水,还挨家挨户,教导消毒的办法。

几天过了,东儿的病,却越来越沉重,这天,已经陷进昏睡的状态,嘴里喃喃呼唤着额娘奶奶,脸上开始冒出了红疹。紫薇和尔康都熬了几天,衣不解带。福伦和福晋,虽然不能进病房,仍然在大厅里照顾一切,和太医研究病情。整个学士府,又要消毒,又要照顾病人,个个都筋疲力尽。

“娘……娘……额娘……奶奶……”东儿意识不清的喊着。

紫薇和尔康立刻扑了过去,紫薇一迭连声的说:

“娘在这儿,东儿,哪里不舒服?东儿……东儿……”见东儿不应,急摸东儿的头,抬眼看尔康,“烧得像火一样,怎么办?那个冷帕子,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如果烧不退下去,会不会烧坏脑子呢?”

尔康拼命绞着冷帕子,不断的送了过来,去取代东儿头上的帕子。

“胡太医说,这个发烧,只能靠东儿的生命力来挺过去!不过,胡太医已经配了最好的药,宫里的药材都拿来了,吃了可能会好些!至于发烧,主要是病没好,我们给他不断换帕子,总可以让他舒服一点!”

奶娘和丫头秀珠,在一边帮忙。秀珠不断提了干净的开水进来,把脸盆里的脏水换掉。秀珠叮咛着:

“额驸,格格!又该洗手了!胡太医说,你们要不断的洗手,免得传染啊!还有被单!奶娘,我们先把被单换掉,拿去煮,干净的在这儿!”

紫薇就抱起东儿,奶娘和秀珠赶紧换床单,换棉被,换枕巾……把一切可以换的,全部撤换,抱出去煮的煮,烧的烧。紫薇抱着东儿,对尔康急急的说:

“你快去洗手!我等会儿再洗!”

“洗了,马上又会弄脏,这样洗手有用吗?”

“不管有用没用,你去洗就是了!”紫薇着急的说。

尔康赶紧去洗手。床单换好,奶娘说:

“现在要把小少爷的衣服全都换掉!”

奶娘和紫薇就手脚麻利的给东儿换衣服。东儿断断续续的哭着,呻吟着。脏衣服全部丢进了木桶里,秀珠提着木桶出去。

门外,福晋急急的捧着熬好的药碗过来。

“药来了!药熬好了!”福晋伸头进来喊,“紫薇!胡太医亲手熬的药,他说,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喂进去!”

尔康一眼看到福晋,着急的跺脚。

“额娘!你让别人送进来,你不要过来!传染了怎么办?”

奶娘接过药碗。福晋急忙后退,含泪说:

“是是是!我这就去洗手,去消毒!”

奶娘捧着熬好的药到床前来,说:

“格格,你把小少爷抱起来一下,我来喂!”

紫薇抱起孩子,奶娘就喂药。一汤匙的药汁,吹冷了,送到东儿的唇边。东儿哭着,挣扎着,就是不肯吃药。紫薇着急,哀求的说:

“东儿!吃药呀!你不吃药怎么会好呢?张开嘴巴,我求求你了!东儿……张开嘴,张开……”

尔康扑在旁边看。不由自主,嘴巴张得好大。东儿那张嘴,还是闭得紧紧的。

“不行!我们用灌的!一定要他吃下去,能吃多少是多少!”尔康说,就捏住东儿的鼻子和面颊,强迫东儿张嘴,对奶娘急急的说,“快!灌进去!不要太多,一点一点的灌!”

紫薇目不转睛,心痛已极的看着。东儿挣扎着,哭着,勉勉强强的灌进一些药。

“灌进去了!再来……再来……”尔康喊着。

奶娘又准备了一匙药汁,再灌。只见东儿身子挺直,手脚乱动,“噗”的一声,药汁喷了出来,喷到尔康一身,接着,东儿就痛苦的呕吐起来。紫薇喊:

“都吐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不要再灌了……他咽不下去呀!”

紫薇抱起东儿,放在肩上,不住拍打孩子的背脊。

东儿在她肩上哭着,喘着,咳着。紫薇的心,随着孩子的哭声和咳声,痉挛绞痛着。有什么力量可以减轻孩子的痛苦呢?她愿意付出任何任何代价,只要东儿痊愈!

尔康从奶娘手里接过药碗,坚决的说:

“紫薇,抱过来,我们继续努力!再灌一次!这药,他非吃不可呀!我们要救他的命,是不是?抱过来!”

紫薇点头,抱过去,坐在床沿。

“你捏着他的嘴巴,我喂!”

紫薇捏住了东儿的嘴巴,尔康就非常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把药汁喂进东儿嘴里。奶娘在一边紧张的看。好不容易喂了一匙,尔康额上已冒出汗珠。

“他吃进去了!他没吐……”紫薇小声的说,好像说得大声,就会冒犯了那个照顾着东儿的神明。

“额驸,您真有办法,他吃了整整一匙啊!”奶娘欣喜的说。

尔康虔诚的看着东儿,在这一刻,他才体会出他对东儿的热爱。

“是!他在战斗!他正用他的小生命,在和这个病打仗!”尔康凝视东儿,低低的对他说,“东儿,勇敢一点,你的生命,来自于爱!在人间,你比很多孩子都幸运,因为你拥有最多的爱,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你不要放弃!来!我们要吃第二匙了!”

紫薇看看孩子,看看尔康,带着一种崭新的感动,体会着尔康对东儿的爱。以前,她总觉得尔康对孩子没什么耐心,现在,才明白,那份父子天性,是深深铭刻在尔康的生命里的。是的,东儿的生命,来自于爱,他怎么可以放弃那么多的爱呢?

大厅里,福伦、福晋带着四个太医,几个女仆,忙忙碌碌的熬药。几个家丁,不住用石灰水在各处泼洒。干净的开水,不断提进房来。众人轮流洗手,脏帕子全部丢进大木桶,再由家丁提出去煮沸。福伦看着胡太医,着急的问:

“孩子的烧,一直没退,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知道他脱离了危险?”

“现在,疹子才刚刚发出来,还只是初期,算是皮疹。”胡太医解释着病情,“然后会变成斑疹,那时,烧会慢慢退下去,斑疹会变成水泡疹,等到水泡疹化脓的时候,热度又会上来,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能够平安的度过化脓时期,等到疹子结疤脱落,病也就好了!从现在到疹子结疤,每个过程都是逃不掉的!大概还要十四五天的时间,这十四五天,每天都很危险!”

“十四五天!”福晋惊呼,这十四五天怎么熬呀?

“有的人身体好,十二三天就好的,也有!”

“这么说,熬过一天,就度过一天的危险期,是不是这样?”福晋问。

“可以说是这样!”

“我去烧香去!”福晋回头就走。

“你去哪里?”福伦问。

“我去观音庙!”

“你还没弄清楚吗?我们这座学士府,已经划为疫区,学士府的人,都不许出门!”福伦说。

“福大人,福晋……实在没办法,宫里谈天花就变色,人人自危,别说你们出不去,连我们几个太医,在一个月之内,都不能回宫了!”胡太医说。

“可不是!连宫里的人,也奉命不能出宫!傅云暂时取代了额驸,带着御林军,守在宫门口,不许任何人出去,就怕带回病菌来!”孟太医接口。

“你们都知道,当初七阿哥,就是这个病夭折的……”崔太医再接口。

胡太医咳了一声,太医们赶紧住口。

福伦、福晋,听得更加胆战心惊。就在这时,秀珠突然大喊着奔进门来:

“不好了!太医!太医……小少爷又抽筋了,身子都直了,脸色也青了!”

四个太医跳起身子,往东儿的病房冲去。福伦、福晋大震,再也顾不得传染不传染,也跟着冲了进去。大家冲进房,就看到紫薇面无人色的抱着东儿,绕室疾走。东儿在她的怀里,剧烈的抽搐着,小小的身子,一挺一挺的,紫薇语无伦次的痛喊着:

“老天!饶了东儿吧!停止停止,不要抽筋了!停止停止……这样抽下去,他怎么活?东儿东儿……”

尔康追在紫薇身后,急切的喊:

“把他给我!让我来抱……你不要这样走来走去,会颠着他,等会儿又吐了!紫薇……你冷静一下……让我来抱。”

紫薇充耳不闻,急急的走着,神情陷进昏乱里。她的声音惶急颤抖:

“东儿,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偏偏是你呢?让我病,让我死,东儿,我愿意代你受苦呀!老天啊,孩子那么小,他怎么受得了这么多的痛苦呢?你怎么不饶了他呢?东儿东儿啊……”

胡太医急呼:

“把孩子放在床上,我来看!”

紫薇抱着孩子不放,好像她一放手,东儿就会消失似的。尔康把她拉到床前,几乎是从她手中,抢过了孩子,放上床。几个太医,全部围了过去。

福伦和福晋,也伸头去看。

紫薇挺立在房里,头发零乱,神情憔悴如死,瞪着虚空,发誓一般说:

“如果东儿死了,我也不会活着!”

尔康大震,扑了过来,抓住紫薇的双臂,摇了摇,有力的说:

“紫薇!东儿还在作战,你不要先倒下!勇敢一点,我们的东儿没有那么容易死!我们共同面对过好多苦难,每一次都度过了!这次,我们还会度过的……你看!最好的大夫在这儿,我们不要放弃希望,听到没有?”

紫薇已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精神也在紧绷的情况下,这时,她崩溃了,哭着:

“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东儿……”

“你的毛病就在这里,每次出了危机,你都要怪在自己身上!”尔康责备的说,“东儿生病,是传染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停止自责吧!”

紫薇眼睛直直的,中邪一般的说:

“那天,我说,我们的幸福太多了……老天听到了,它收回我们的幸福……它要从我身边带走东儿……”

“胡说!老天不会那么残忍……你想到哪里去了?千万不要这样想,不要让我在担心东儿的时候,还要担心你!”尔康也快崩溃了。

太医和福伦、福晋,都围在床前,看着东儿。

东儿的抽搐,越来越厉害,胡太医急喊:

“给我一条干净的帕子……快快快……”

秀珠、奶娘、福晋都递了帕子过去。

胡太医抢过帕子,就塞进东儿的嘴里,解释的说:

“不能让他咬到舌头!”

紫薇、尔康都冲回床前,心惊胆战的看着。

“冷帕子!冷帕子……”胡太医喊。

奶娘绞了帕子,递过去。帕子盖上了东儿的额头,胡太医紧张的喊着:

“你们喊他!跟他说话!”

胡太医压住东儿的身子,东儿满脸疹子,嘴里塞着手巾,额上盖着帕子,身子颤抖抽搐,喉中急喘着,脸色越来越白,眼看就要咽气的样子。尔康、福晋、福伦都吓傻了,大家拼命喊着。

“东儿!东儿!东儿!”

紫薇看到这样,泪不可止,哀求的喊:

“东儿,不要死!娘要你,你是我的命……东儿!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我爱你,我要你,我不能失去你呀!不要死……”

尔康泪盈于睫,伸手握住了东儿露在被外的小手。忽然间,他心中狂跳,觉得那只小手也握住了他的手。他几乎不能呼吸了,屏息的大喊:

“他握住了我的手!紫薇!你看你看!东儿知道我在这儿,他握住了我的手!他听到我们在叫他呀……”

紫薇就扑在床边,急切的抓住了东儿的另一只手。

“东儿!娘在这儿,娘一直守着你,这是娘的手,娘也握着你,你感觉了吗?”

东儿感觉到了,他确实感觉到了,他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紫薇的手。紫薇惊喜莫名,喘息的低语:

“他握住我了!”她感激涕零的急呼,“太医太医!你们看,他不抽筋了!他安静下来了!你快看……”

几个太医低头检视,一片“阿弥陀佛”声。胡太医松了一口气:

“他闯过了一关……他渡过了一次危机……他平静下来了!”

“闯过一关是一关,希望不会再发作,我吓死了!”福晋拼命拭泪。

胡太医抽出东儿嘴中的帕子,抬眼看着众人。

“他睡着了!让他睡!别吵醒他!睡醒了再给他喝点汤,吃药!现在,该离开房间的人,快点离开,去浑身冲洗换掉衣服……快去!”

胡太医起身,福晋、福伦这才惊魂未定的看着紫薇和尔康。福伦叮咛:

“尔康、紫薇,你们也赶快去洗洗手,换件衣服!再来照顾!”

“就是就是!”福晋跟着说,“孩子睡了,你们两个也要轮班休息,还有十几天要熬呢!不要把自己累垮了!干净衣服已经拿来了,放在那儿!”

几个太医,不住的催着福伦和福晋。

“福大人!福晋,赶快出去!咱们都没害过天花,不能不小心!为了小少爷,也要小心!”

福伦、福晋,就在太医的拉拉扯扯下,一步一回头的出门去了。

大家都出门去,尔康和紫薇,仍然一边一个,握着东儿的小手,谁也舍不得放开那小手。两人对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那份死里逃生的感恩和强烈的父爱和母爱。紫薇悬吊着的心,这时才归位,昏乱的神志,也才清醒,她低低的说:

“这只小手……好像是我的整个天地,我不舍得放手,不舍得离开!”

“我也是!”尔康深有同感,别有体验的说,“原来我们的幸福,已经被这双小手,牢牢的握住了!他是幸福的中心,一边是你,一边是我!”

两人看看熟睡的东儿,再彼此深深刻刻的对视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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