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见她从厕所出来,气色很差的样子,以为是吃烤串吃的消化不良,拉肚子了。
就一时冲动得提出送她回去。
脑子冷却下来后,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今天已经对她做过一次好人好事了,再做一次,凑一对儿。
现在才想起来,女孩子,肚子不舒服,这两点连起来,貌似可以约等于是……
操了。
真的是……我操。
江随的面色就跟被人扣了调色盘似的,五彩纷呈,他抓几下头发,欲言又止,半晌蹦出一句白痴又笨拙的话。
“能撑下去吗?”
“……”
陈遇:“我想我能。”
沉闷在后座蔓延。
江随坐回原来的地方,硬邦邦道:“你过来点。”
陈遇淡淡拒绝:“不用了。”
江随暴躁地骂道:“傻逼啊你,车窗那边有湿气,你靠那干什么?”
陈遇不是听不出他的好意,眼里微闪。
江随越说越讥诮:“后座没地儿了吗,非得挤车门边?我容嬷嬷吗我,你坐过来,我他妈就会拿针扎你?”
陈遇头疼,哄皮孩子一般道:“我过去。”
江随目的达到,不知怎么又不痛快:“麻烦死了。”
陈遇往中间坐坐。
江随靠在椅背上,腿一翘,懒洋洋地冲前面喊:“张伯,打一下空调。”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张伯应声:“好嘞。”
车里再次被沉闷的氛围侵蚀。
不多时,一股冷气加入进来,横冲直撞。
陈遇合着眼,睫毛轻颤。
江随从小就是热性体质,火炉似的,这会他又在想事情,没及时发现冷气,等他回了神,发现女孩抱紧腿上的帆布袋,手脚蜷缩成一团,才知道车里的温度不对,登时爆了句粗口。
“暖风啊张伯,您开冷气干什么?”
张伯:“……”
他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后视镜:“是我老眼昏花了。”
江随找张伯要了手机,啪啪按着键盘玩儿贪吃蛇,倏然出声:“你不是挺横的吗,空调打错了不知道说?”
陈遇:“我以为你热。”
江随:“几月份了,我热?我有毛病吧啊?”
陈遇:“你脑门都是汗。”
江随手背一蹭,还真一手汗。
麻痹,怎么搞的。
手心也有一层,心跳还快得一逼,好像在跑马拉松。
江随皮笑肉不笑:“老子热,跟你冷有什么关系?你不是那什么,那什么不舒服吗?”
陈遇云淡风轻:“忍一忍就到了。”
江随被呛得火冒三丈,死鸭子嘴硬。
陈遇看向车窗,玻璃上爬满一条条水痕,像情人哭花了的脸。
c城的夜景水润模糊。
骑车的话,会风吹雨淋,但能穿小巷,走小路,现在应该快到家了。
坐汽车,要走大路,还得绕一下,每个红路灯都要等。
慢了。
陈遇把帆布袋往怀里一捞,手伸进去,捋了捋卷成筒的画边边。
这个小细节里尽是她对画的重视跟爱惜。
江随平时很喜欢玩贪吃蛇,这会不怎么能集中注意力,他玩了两把就关了,屈指在腿上敲点几下:“我明早能吃到灌汤包吗?”
“明早不行。”陈遇说,“下周吧。”
江随勾唇笑,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以。”
陈遇惊讶少年竟然这么爽快,耳边就响起他理所当然的声音:“我要收利息。”
“……”
清廖的雨夜,堵车了。
车里温度很舒适,温暖着陈遇的每个毛孔,她没什么精神,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江随先是用眼角看,而后偏了偏头,最后直接面向女孩。
“车是摇床吗?有什么好睡的。”
江随说完,肩上一沉,女孩柔软的发丝蹭上他脖子跟面颊,他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全身一震,猛地把她推开。
女孩往另一边倒去。
江随又想也不想地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搞什么……”
江随摆弄小木偶似的把女孩扶好,让她的后脑勺挨着座椅,他阖着眼帘呼出一口气,整个后背都湿了。
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
江随:“……”
真行。
江随再次宠幸起张伯的手机,下了个应用宝,打算找个游戏打发时间。
结果他愣是没找到一款能让他玩进去的游戏。
他丢掉手机,玩起女孩帆布袋上的考拉小挂件。
又旧又丑。
不知过了多久,张伯轻喊:“到了。”
江随降下车窗看看,雨小了很多,他把车窗升上去:“转一圈。”
末了问:“张伯,我这样是不是像霸道总裁?”
张伯沉吟道:“有点你父亲的风范。”
江随一阵恶寒:“那算了。”
张伯以为少年会把女同学推醒,没想到他又继续玩她包上的挂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停着吧,等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