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11)(2 / 2)

罩子里,体力在疯狂流逝,死神一击未达成击杀,又缓慢挪动过来,时间仿佛静止,谢星阑从背包里掏出hn药剂,就要不顾一切喝下,背上的肌肤突然一阵刺痛。

刺痛感在扩散,不到两秒他浑身又热又密密麻麻的痛,血液好似在翻滚沸腾,皮下隐隐可见黑色的气游走汇聚,那些锲而不舍刺穿他的蚕丝,再碰到他血液的时候,竟自发开始燃烧,顷刻间就烧成了轻飘飘的灰,洋洋洒洒飘落。

那些明显有智商的蚕丝顿时改了前仆后继的迹象,纷纷逃窜远离。

这诡异的一幕让易和颂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

死神再次掠夺过来时,谢星阑感觉那种定格自身的死气不是那么强烈了,他虽然行动缓慢,但已然能动了,不再是没半点还手之力。

再次被击落,浑身散架般地疼,谢星阑却发现,那些流窜的黑气越发凝聚了,它们似乎被激怒,在他的血液里叫嚣,想要和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抗衡。

正在绞尽脑汁寻找生路的谢池为这变化一惊,似乎攫取到了什么,醍醐灌顶般醒悟。

是恶魔领域在作祟!天赋是蕴藏于人身的,一旦开启,便会自发作用。谢星阑的天赋是恶魔,眼前的是死神,而恶魔和死神在电影作品里多半是敌对的,因为死神收割灵魂,恶魔吞噬灵魂,互相妨碍,他们互相憎恶,恶魔不愿意输给死神,所以催生了谢星阑体内的这些变化!

[有转机了!]

[有戏还有戏!]

易和颂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谢星阑每一次倒下,再起来的时候,气势都更强,他的瞳色渐渐变了,眼光冷得不像人。

事态逐渐失控,易和颂眼里是深深的忌惮,面前这人太可怕了,他身上充满了运。仅仅只是个新星,就已经有这般能耐,假以时日,别说他不是他的对手,连组织估计都要毁在他手上!

这人比组织翻来覆去研究的沈逸的还有潜力,还要可怕!

易和颂不再等待,他还有另一件必杀道具,只是像七伤拳,自损八百,但他现在等不了!

他拿出那个黑色纺锤时,谢池突然开口:“等等。”

他的声音被恶魔领域影响,冷得仿佛能冰冻三尺。

“我会让你死的体面点的。”易和颂冷笑。

谢池抬头,冷冷说:“我死了,你就死了。”

易和颂乐了,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还有闲情威胁我?”

谢池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一字一字道:“我、是、你、爹。”

[这种时候还嘴硬??!我笑死了]

[骂都骂了死而无憾了]

“你!”易和颂以为他是在辱骂自己,一直以来的风度也维系不住了,就要击杀谢池,谢池却笑了:“我真是你爹,别不信。”

谢池:“你是不是知道关系链?”

背后死神再次摧枯拉朽攻来时,谢池已经不再受他死气影响了,他的行动缓慢,谢星阑身手又绝佳,轻易便躲过。

易和颂看着这一幕,越发忌惮:“知道又怎样?”

谢池朝他靠近:“你找到你的过去或未来没?”

易和颂怒不可遏:“我为什么要听你废话!”

谢池笑,恶狠狠道:“因为你胆小,因为你怕死,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看你死不死!”

“你一定会回答我的问题的。”

他的语气里皆是笃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易和颂心道了声疯子:“没找到又怎么样?”

“你病床上躺着那个老人就是你的未来,”谢池笑得有点邪恶,“而他是我的儿子。”

易和颂呼吸一窒,随即保持冷静。

谢池在骗自己,那个老人疯疯癫癫的,他套不出半点话,完全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信息,谢池在进去和他交流了两分钟,就能得到这样的结论了?

他是怕死,故意这么说。

易和颂从黑色纺锤上抽下红色的丝线。

谢池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不信,继续道:“他看到我,期望我是幻觉,说明在过去,我对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这些伤害的画面一直困扰着他,让他走不出去,让他时常需要通过自言自语来辨认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谢池自己就精神有问题,对那些自然多一点了解。

“你在骗我。”易和颂声音沉冷。

谢池却笑:“你要真觉得我在骗你,为什么跟我废话?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反正你还有两件道具,就算杀不了我,弄残我也是肯定行的,你既然选择听我说,就是觉得有可能,是么?”

易和颂心思被戳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道:“光这点,并不足以证明你是我的……”

他说不出那两个字。

易和颂以为谢池会矢口否认,谢池却点头,欣然承认:“是,的确不足以证明,只能证明他认识我,我过去对他造成过伤害。”

“但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易和颂沉默不语。

谢池:“那天我准备去你的手术室,看到了一个黑衣鬼。黑衣鬼趴在你的手术室门上,往里窥视,他在看你,或者说,他在看你病床上的病人,都有可能,但无论是你,还是你病床上的病人,那都是你。”

“以你的实力,肯定知道,目前为止,会缠上自己的鬼,是在车祸中死掉的自己,所以那只鬼身份很明显——他是在车祸里死掉的你,他想找机会找你报复,所以他出现在了你的手术室门前。”

易和颂蹙着眉:“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靠这个转移话题不觉得太拙劣了么?”

“别急,”谢池用眼神安抚,淡淡道,“他看见了我,却没有杀我,只是对我说,‘他恨我’。”

[!!!我想起来了!!]

[我丢!!谢池说的可能是真的!]

[不会吧?!]

易和颂心头大震,思绪瞬间乱了,已经倾向于信了,争辩道:“我姓易,你姓谢,就算你真有儿子,那也该是谢扬,而且你拿不出切实证据。”

谢池打断,道:“我有一个十来岁的婚内儿子。”

易和颂一愣,随即大松一口气,展颜笑了:“你在玩儿我?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他已经生下来了,已经十多岁了,就算我是他,我杀了你,我也不会消失。”

谢池叹了口气:“急躁可不是个好习惯,我的角色有婚外情。”

易和颂浑身一僵,拿着纺锤的手渐渐放下了。

“我的角色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医生,从小被亲生母亲抛弃,被养父母虐待,长大后心术不正,情感缺乏,对婚内儿子疏于管教,大搞婚外情,这是我的人设发展,一切都符合逻辑,很合理。”

“我的婚内儿子憎恨我,你未必不恨我,毕竟父母的教育方法不小概率会一代代悲剧性地延续下来,我未必没有虐待过你,因为角色就是个人渣,你长大后成了个医生,精神不正常,但因为有一定的医理知识,正常的混在人群里,最后可能因为家庭的打击或其他,受了刺激,报复社会,造成了这场连环车祸。”

易和颂心下骤凉,谢池按照人物性格顺推的信息,和他获得的……不谋而合。

他的角色渴望正常充满爱/的/家/庭,对老婆孩子温言好语,百般迁就,但那个女人得寸进尺对他不满足,开口不到三句就羞辱他。

女儿也冷漠无比,一开口就是问他要钱买这个买那个。

谢池知道他动摇了,轻描淡写问:“你愿意为了一点概率提前动手杀我,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一点概率去查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我有理有据,那个引你杀我的人,拿出证据了么?”

易和颂猛地抬头,满眼震惊,随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谢池却在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里得知,真的有内鬼。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促使易和颂杀他。

谢池暗暗握紧了拳头,比起易和颂,那人更可恨更阴毒。

易和颂心思疾闪。如果他真的是谢池婚外情生的儿子,那他可能在目前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出生,这个信息点无法得到确认,他就怎么也不可能对谢池动手。那他这部片可能杀不了谢池了。

他可以出去跟组织谢罪,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组织虽会重重惩治他,却不会忍心杀了他,毕竟他能给组织带来切实的利益,这不是成洲那种废物能做到的,而且将他培养到现在这个地位,耗时是极长的,要真毁了他,得不偿失。而且只是目前是这样,电影里剧情瞬息万变,前一秒正确的真理,下一秒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推翻,所以他之后未必没有机会杀了谢池。

只是现在,他必须收手。

易和颂一想到自己非但不能杀谢池,可能还要保护谢池,就怒意填胸,满腔忿恨。现在既没能杀了谢池,他还损失了天赋和塔罗死神。塔罗死神是一次性道具,用完即废,天赋一部恐怖片也只能用一次。

他只剩两件道具了……

“好,我不杀你。”他最后还是说。

谢池意味深长地笑:“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屈能伸。”

从他猜测到自己和易和颂可能的关系后,他就知道易和颂最后的选择了,这人将自己性命看得高于一切,便是最好利用的点。

易和颂强,但弱点太明显太致命了,一个人怕死不可怕,一个人怕有一点可能会死才可怕。

他也怕死,但他敢冒险去争去抢,因为他想更好的活,可易和颂怕死,他不敢,安于现状是他最想要的,他被自己束缚住了。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谢池牛逼呜呜呜呜!!换我死定了]

[阑哥帅呜呜呜呜!]

[卧槽这个新星能让一线吃瘪]

[对了对了,你们看见之前他掏出的那个蓝色药水没?]

[诶?我操!你别说,我仔细回想了下,那不是沈逸爸爸的……]

[我听到我男神了,什么沈逸?!]

[难道是hn……?毕竟蓝色药水,那也太标志了]

[我的妈啊,这人什么来头啊??!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恐怖串烧》里头,沈逸给谢池打了个满分,现在加上那个蓝药水,我的妈啊,莫非谢池才是真尼玛星二代?]

[???前面怎么推出这么多的???]

[淦!这猜想很带感啊!!这么一说,游景其实是野鸡星二代啊卧槽,谢池有个随手丢橙色巅峰道具的靠山这才是真巅峰星二代啊,自己还很吊很牛叉]

[藏这么深的么?!和游景比起来,谢池也太谦逊了吧?顶着个沈逸的名号,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啊,他偏不要,安安心心当个普通人]

……

茧缚破了个洞,丝线从洞两侧退散。罩子外的谢扬看到这一幕,眼里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茧缚收了,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茧缚,谢池作茧自缚。

小谢池,谢扬暗暗讥笑了声,以后连谢池都不存在了,谁会再喊他小谢池。

任泽眼睛赤红,恍惚地趔趄几下。

谢池死了?怎么可能?他一路陪谢池走过来,遇见的危险数不胜数,每次的敌人都很强大,最后谢池却都有本事反败为胜,他以为这次也一样,可他……

不!他不相信!

那已经是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信念,谢池不会死!

任泽死死盯着罩子,就算死了,他也要见到谢池的尸体。

谢扬感受到任泽和叶笑笑仇视的眼光,笑容越发灿烂。

直到谢池和易和颂勾肩搭背闲聊着出来。

谢扬的笑僵在脸上。

叶笑笑和任泽呆在原地。

谢扬感受到了易和颂憎恶埋怨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