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封微一沉吟,问道:“爵爷,你的意思是说,宫九这几天一直躲在梅园的土堆里面了就算他可以不吃不喝,苦熬几日,但他怎么呼吸的”
贾珂道:“我听说有次宫九得罪了吴明,吴明就将他钉在棺材里,埋在地下,过了四五天,有人忍不住偷偷把棺材挖了出来,打开棺盖一看。”
他看向许寒封,笑道:“你猜这人看见什么了”
许寒封初闻吴明把宫九活埋在地下,便觉心惊肉跳,暗道:“吴明果然心狠手辣”
随即想起太平王世子说的吴明把太平王关在墙里一事。当时皇帝派赵王等人围住太平王府,去王府检查,确实发现了那个墙洞,虽然不能因此断定世子所说的话的真假,但已经有不少人相信了他的话。
许寒封对世子的话本是半信半疑,一听吴明对属下尚且如此狠辣,对世子的话更相信了三分,又担忧起来:“吴明把王怜花劫走,还出手伤了他,害得他现在都没法走路,贾爵爷说的很轻描淡写,但就吴明这狠辣的作风,王怜花伤的只怕不轻,我还是多找些药材补品送过去赔罪吧。”
这时听见贾珂问他,因想着宫九现在还在宫中活蹦乱跳,便道:“看见棺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贾珂摇头笑道:“棺盖打开后,宫九居然站起来拍拍衣裳就走了,一点事也没有。”
许寒封大吃一惊,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难道难道那四五天其实他一直偷偷待在别的地方,只是看见有人要来挖棺材了,才先一步回棺材去的”
王怜花心中好笑,暗道:“他知道宫九待在棺材里四五天就吓成这样,要是知道贾珂刚刚把好些人复活了,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正色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江湖上有一门龟息功夫,可以自行停止呼吸,到时心停气绝,耳目闭塞,什么也瞧不见,听不见了。”
许寒封啧啧称奇,就听王怜花又道:“只不过龟息之法通常只能闭气三四个时辰,想来他练的极为特殊,可以好几天都不用呼吸。”
许寒封叹了口气,道:“他既有这样的神通,皇宫这样大,要找到他,委
实不容易。”说着看向贾珂,寻求他的意见。
贾珂心道:“我和宫九都没说过话,对他没有半点儿了解,又不能在宫里四处走动,好些地方我从没去过,你看我有什么用。”他心知如果要找到宫九,最好去找陆小凤,毕竟陆小凤和宫九相处这么久,对他应该颇为了解,但他实在不想害陆小凤淌这趟浑水,想了想,说道:“他杀人之前总要补充体力,如果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梅园,我想这段时间里,他一定去找吃的喝的了。”
许寒封沉吟着,叫来几个侍卫,让他们去梅园检查一遍,又向贾珂道:“那我再派人检查一遍宫中每人分到的饭菜和倒掉的饭菜的量。”
贾珂提醒道:“他会武功,完全可以威胁宫中的人,何况他很会骗人,未必就想不到饭量的事。”
王怜花补充道:“他甚至不需要用武功,只需要说给他们吃的东西是毒药,我想他抓住几个人,就有几个人会听他的话,乖乖的将自己分到的早点给他。”
他二人这话相当于否定了检查饭菜的量这一做法,许寒封略一沉吟,道:“贾爵爷,王公子,您二位对江湖上这些害人的手段比我了解,依您二位看,我该怎么办”
贾珂并不回答,反问道:“许总管,当时西门吹雪写出治好金波旬花花毒的药方了吗”
许寒封一愣,点头道:“写出来了,和梁太医得的那份一模一样。”
贾珂道:“那皇上怎么没留下他”
许寒封知道他是怀疑西门吹雪和用蛇杀他的人有关系,才设下的那个局,解释道:“皇上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便将西门吹雪关于自己为什么知道这张药方的解释告诉贾珂和王怜花,又道:“当时西门吹雪看见皇上遇刺,着急的要命,皇上见他不似作伪,心里感动,就相信了他的话,认定他不可能和那人有关。”
贾珂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西门吹雪居然这般关心皇上”
许寒封道:“皇上也挺惊讶的,这不昨天皇上又叫西门吹雪进宫了,还和他聊了挺久,我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觉得他离开以后,皇上心情颇佳,还去了一趟漪兰殿。”最后半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非
常轻,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王怜花见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知道这漪兰殿多半有什么古怪,又去看贾珂,见他神色如常,瞳孔却微微缩起,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许寒封却已经继续说起宫九的事,贾珂略一沉吟,微笑道:“许总管,不如咱们来一招打草惊蛇。”
许寒封道:“打草惊蛇”
贾珂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恶劣。
说话间,三人已经行到书房前,到这里贾珂也不好再抱着王怜花,许寒封先走进书房,贾珂轻声道:“能走吗”
王怜花点一点头,贾珂便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又抓住他的手,示意一会儿他抓住自己的手走路。
许寒封走出书房,道:“爵爷,皇上听说王公子受了伤,便恩准他不用进来行礼了,去旁边的听雨亭歇息吧。”说着已经有两个太监抬了一顶小轿过来,另有三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轿旁,神色冷峻,双目有神,显然内力颇高,见到贾珂,便向贾珂行礼,站起身后,却一句话也不说。
贾珂知道听雨亭就在书房旁边,透过窗户就能望见亭子一角,说近是很近,他知道皇帝连轿子都摆出来了,是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了,只得道:“微臣多谢皇上厚爱,但是怜花现在武功尽失,又受了伤,我实在放心不下他。”
许寒封笑道:“爵爷放心,皇上知道你怕吴明再对王公子出手,特意派他们三人过来保护王公子,他们的武功都很不错,即使是宫九过来刺杀王公子,他们在宫九手下撑一炷香的时间也绝对没有问题。”
王怜花看得明白,知道皇帝这是有些话不想让他听见,用力捏了捏贾珂的手,然后放开,笑道:“皇上既然有命,在下自当遵从。”说着走到轿前,坐在轿上,对贾珂点一点头,动作行云流水,潇洒之极,若非脸上发白,笑容也有点难看,谁想到他居然受了伤。
贾珂看他脸色难看,不由得满腔都是懊悔之意,倘若昨晚他们两个没有意乱情迷,控制住了自己,哪会有今天这桩麻烦。他目送小轿向听雨亭行去,然后跟着许寒封走进书房。
皇帝见到贾珂,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他,笑道:“看来你这两天过得还不错。”
贾珂笑道:“托皇上的福,总算有吃有喝,除了担惊受怕,倒没什么大事。”
皇帝放开他,笑道:“跟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贾珂道:“其实臣也没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臣在妓院里被毒蛇咬中,之后便两眼一黑,人事不知,醒过来以后,人躺在一张床上,王怜花就在臣身边照顾臣。”
皇帝略一沉吟,问道:“朕今早上听说昨晚有人举报城外一家道观是吴明的据点,那可是你举报的”
贾珂笑道:“正是微臣。”
皇帝皱了眉,问道:“莫非你中的蛇毒也是吴明帮你解开的吴明带你们两个去道观又是为了什么”
贾珂道:“微臣也不明白他的用意,似乎他不想杀微臣,也不想让微臣碍他的事,就只让他的手下看守微臣,他们武功好高,微臣打不过他们,王怜花倒是能打过他们,可惜王怜花先前就让吴明喂了十香软筋散,什么武功都使不出来了。”
皇帝道:“十香软筋散这名字依稀有点耳熟。”不等贾珂说,已经回忆起来,笑道:“原来是它,王怜花现在还中着那毒吗”
贾珂道:“是啊。”殷勤笑道:“微臣记得汝阳王手中有几瓶毒药,几瓶解药,所以想向皇上讨一瓶毒药,一瓶解药。”
皇帝笑道:“你要毒药做什么”
贾珂道:“回皇上,这十香软筋散有两处厉害,一处厉害是中了此毒后,筋萎骨软,半点内力也使不出来,第二处厉害是倘若没有解毒,又服了毒药,就算只一丁点儿粉末,也会立时血逆气绝,无药可救了。”
皇帝道:“朕明白了,原来你怕解药是假的。”笑了笑,便吩咐站在一旁的太监将十香软筋散的毒药和解药各取来一瓶。
待贾珂谢恩后,皇帝又道:“之后呢,你怎么知道宫九是要进宫行刺朕的”
贾珂笑道:“其实微臣也没什么把握,当时微臣被吴明困在那道观里,想出也出不去,就在那里琢磨,吴明为什么要抓微臣来这里,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他从前的阴谋都被微臣看穿了,他怕了微臣,眼下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害怕微臣又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因此
才把微臣抓到这里来的。
至于他要做的很重要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比刺杀皇上您更重要呢,何况微臣先前就听说陆小凤知道朝廷在寻找宫九后,就和西门吹雪带着宫九赶往京城,又听说宫九是吴明手下最厉害的一个刺客,因此便想到吴明很可能是要利用宫九来实施他的刺杀计划。”
皇帝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后怕,暗道:“如果吴明没有多此一举,贾珂也不会想到宫九是在装疯卖傻,那当日倒在地上的人岂不就是朕了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向贾珂,忽然觉得他就是老天专程派下来救自己的人。
皇帝略一沉吟,又道:“你当初不是自己离开的京城,那是谁把你带出城去的”
贾珂道:“应该是吴明假扮成平太医的模样,带我离开的京城。”
皇帝脸色微变,道:“平一指”对许寒封吩咐道:“你带平一指过来见朕,朕要问问他,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
许寒封应了一声,离开书房,打发几个侍卫带平一指进宫。
皇帝沉吟片刻,打发了众人,又问道:“那西门吹雪呢你查到西门吹雪和用蛇杀你的人有什么关系了么”
贾珂心中一动,摇头道:“目前看来,他二人除了那张治好金波旬花花毒的药方,一点共同之处都没有。那个用蛇杀我的人,一面利用我帮他查案,一面是真的对我动了杀心,但是西门吹雪并没想要杀我,不然以他的性格,只怕早对我动手了。”
皇帝嗯了一声,道:“其实那张药方也不一定是那个用蛇杀死你的人给梁太医的,不是么。”
贾珂承认道:“他只是最有嫌疑。”
皇帝道:“我派人用金波旬花试探过金家,用的是汝阳王书房里的那朵干花,它虽然没有毒,但是只用眼睛看,可看不出它究竟有没有毒。金家人看见那朵花,说摸就摸,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朵剧毒的花,可见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花是什么花。”
贾珂沉吟道:“皇上,金家会不会还有别的同伙”
皇帝冷哼一声,道:“这可不好说,金家其余人死不认罪,那金灵芝一开始只承认那几千条毒蛇是她买下来的,但是当时金灵芝和小乙假
扮的丁枫都说了些什么话,许寒封可听得清清楚楚,那金灵芝坚持了几天,见没人相信,只好改口说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让她买下来的,和金家无关,也和睿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