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一阵细碎、不稳的脚步声在夜色中传来,空气中隐隐传来血腥气,昕沂停了回忆,转身望去,倒不是担心自己,这里离宫门也就十来米,皇宫门口的禁卫神情都看得清楚,他们都没慌乱,肯定不是啥大事,单纯下意识注意周围的习惯。
来人步履略蹒跚,一袭不合时令的短打夜行衣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脸面上罩着的黑纱也破破烂烂,隐约可见年岁不大。走过来的方向是自己没错,但也可能是同一直线上身后的皇宫,昕沂不想惹事,侧身让开。倒是来人看清楚昕沂后,驻足立了会,缓了口气,再揭开实际上已经不怎么能遮蔽面容的黑纱巾,道声“让王长老见笑了”,又继续朝皇宫行去。
有些蒙面的情况下昕沂自然不太肯定,对方主动搭话,那自然看清楚是个认识的人,居然是宁云林学院里那个年轻些的武侯,跟霜儿围观他们院的时候见过一面,唤沈明伟来着,这次似乎受了伤,应是刚在哪打斗一场吧?
见到不算太熟,但又有些交情的人不堪的样子,昕沂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敷衍又不失礼貌的笑笑,错身而过,背向走了几步。
本不想多事,念在青林院在北林期间对筱竹院有维护之心,难免有些香火情,现在看到他家长老开会迟到就算了,还整成这样子想进宫给院长汇报情况?估计那愣头青宁云林不好回护他,回头看到沈明伟已经走到禁卫前在校验令牌,好心提一句,道:“我们都散了哦,沈长老来晚啦。”
沈明伟估计受伤部位有些别扭,说话前都需缓缓,闻言刚停了动作欲回话,旁边禁卫的声音倒是先传来:“非是我等为难沈家小公子你,奈何今晚受邀的均为各武院长老,哎,沈少你这令牌不过是教习啊。”
不知沈明伟表情如何,反正昕沂此刻贼尴尬,便如筱竹院招揽人才时,霜儿展露了武侯绝对实力,哪怕她有心继续教学生,亦要从教习给提为长老;武功高的罗敏与葛俊峰不会屈尊于教习一般,以武为尊的世道这就是给武道高手应有的礼遇,所以自己一直下意识以为青林院唯二的武侯怎么都会是长老,也没细究过他职位。
沈明伟没有强求,先自嘲解围道:“哎呀,是是,是在下习艺不精。也不为难兄弟,但若我青林院长出宫,烦请转告一声我寻他即可。”
再转身迎上昕沂的讪笑,略带郝然道:“王长老,不知可否助我去趟医馆?”
昕沂犹豫了会,沈明伟继续说服道:“那春归堂离这也不远,便在社庙附近,寻常行去旦夕即至,我亦可在那候着我家院长。”
昕沂想了想,家里霜儿不在,左右无事,权当卖个好还个人情吧。
当陪着沈明伟来到春归堂时,这个医馆早已落下门板,不过沈明伟似乎清楚里面有人,或轻或重敲了会门,很快就有一老者开了道门缝,看清楚后就放了两人进来。
已经打烊的古代店铺,自然是没有伙计抓药什么的了,昕沂就听着沈明伟与估计是医师的老者嘀嘀咕咕一阵,然后自行去抓了几份药剂,交给老者后,这老人家也没管昕沂,自行回后院,估计是煎药去了。
昕沂显得无所事事,四处打量了会,转个头就很无语的看到沈明伟招呼也不打,转身出门一头扎进了附近尚未打烊的酒肆,看起来他除了动作有些迟滞外,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帮助,估计纯粹是受了点伤,虚弱之下就想有个人陪着吧?
呃,陪个男人,好像有些想歪,不过也没等昕沂瞎想太久,沈明伟很快出来并返回,端着碗,恩,是烧酒?然后就看到他撕开夜行衣,又浇了些酒上伤口。
好吧,昕沂这下理解了,并再次更正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是哪个医馆都给伤患者备有酒精的,自己本就没灾没病的,来这世就没专门进过医馆,路过、见过的医馆似乎都是自家医心坛辖制的,估计都有钱才会让自己错以为古代医馆配套措施很完备。
想归想,昕沂还是很尽心的帮沈明伟,手脚的伤沈明伟自己搞定了,背上就得托昕沂帮忙涂抹上这超烈度的烧酒,然后敷上药,扫了眼,再就地取材的找块干净的衣料撕下,当个绷带绑上。
昕沂帮忙时顺便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应是利器刺伤,创口比较深,似乎还有些污渍浸染,消毒的时候也把沈明伟给疼得有些龇牙咧嘴,不过还好,看受伤部位应该没伤及脏器。回想一路上两人也就泛泛而谈,没跟自己说到底为啥打了场架,想想如今长宁城高手众多,这彼此间有恩怨见面就干架实在不足为奇,按捺住好奇心,直到快拾掇完毕也没问受伤这事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