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渝向来重文轻武,一些朝臣对秦时中这样的武将向来是瞧不起的,可如今情势未明,先皇骤然薨逝,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赵王齐王两王对立,秦时中手中的兵力更是显得非同小可,乃是京中人人巴结的对象。
是以,当秦时中一家四口赶到大厅时,一些大臣与其家眷已是等候多时,待看见秦时中一家四口,脸上便都是堆砌起了笑意,纷纷向着秦时中拱手为礼。
秦时中抱拳向着诸人还了一礼,众人寒暄片刻,一些女眷则是围在沈云薇的身侧,纷纷夸赞着她怀里的婴儿,有说孩子像娘亲的,日后也必是花容月貌,也有说孩子的眉眼间透着几分英气,日后定是一代女中豪杰,总之,只将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连对秦子安,众人也不曾忽视,一些女眷只连声称赞,都说秦子安俊秀儒雅,平昌侯夫人与安慧县主,与沈云薇攀谈时竟有几分攀亲的意思,想将秦子安招为女婿。
沈云薇心下哑然,只得以孩子还小为由,笑着揭了过去。
女眷们的酒席开在了花厅中,并没有和男人们一桌,与外间则是竖起了一架屏风,沈云薇抱着孩子坐在主位上,就听外面言笑晏晏,满是欢欣之意。
而沈家一家老小也是被秦时中下令请了过来,沈母与儿媳朱氏俱是与沈云薇坐在了一处,沈父与沈大成则是坐在外间,膝上的一些女眷也是晓得沈母和朱氏乃是沈云薇的娘家人,按说孩子满月,宴请岳父一家并不算什么稀罕事,而稀罕就稀罕在沈家一门都是平民,女儿能与王侯结亲本就是满们的荣耀,如今竟又被女婿奉为座上宾,女眷们心下虽然诧异,却也都明白,秦时中此举,为的倒也是妻子,他是要京中人人都知道,沈云薇母女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他在,又有谁敢欺负这一对母女?
沈母满面春风,眼下还在先皇孝期,她不敢穿的太过扎眼,便戴了不少首饰,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珠光宝气,沈云薇看着便是有些无奈,刚想提醒母亲几句,让她收敛一些,可瞧着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念起她苦了一辈子,难得有这般风光的时候,心也就软了,只闭上了嘴巴,打算等宴席结束,再和母亲说说。
一些女眷碍于沈云薇的面子,都是笑着与沈家婆媳两寒暄,换做之前,沈母和朱氏纵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坐在此处,与京师的贵夫人们叙着话,沈母心下既是兴奋,又是得意,一张脸只红光满面的。
许是诸人的说话声吵醒了沈云薇怀中的女儿,孩子在母亲怀里闹腾了起来,可劲儿的蹬着小腿儿和小脚儿,沈云薇连忙轻拍着孩子的身子,可不论她如何哄,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哟,怕是咱们说话声太大,吵着了小姐儿了。”平昌侯的夫人面上噙着笑,温声与沈云薇道。
她的话音刚落,沈母便是不甚在意的与平昌侯夫人道:“小孩儿家,哭几声也是寻常,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沈母见女儿不住的轻哄孩子,可孩子还是啼哭,遂是开口道:“云薇啊,哭成这样,八成是饿了吧?要不把奶娘喊进来,把孩子带下去喂一喂?”
平日白天都是沈云薇亲自给孩子喂奶的,可此时当着诸多夫人的面,她自然不好“袒胸露乳”,可若离席回避,又太过失礼了些,听着母亲的话,沈云薇便是点了点头,命人唤来了乳娘,轻声叮嘱了两句,才让她将孩子带了下去。
朱氏见沈云薇似是不放心的样子,便是含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妾身随乳娘一道过去,帮着照看一下小姐。”
在京中住了这些日子,朱氏也是学着自称妾身了。
沈云薇晓得嫂嫂为人妥帖,最是心细的,当下便是放下了心,只含笑道:“那就多谢嫂嫂了。”
朱氏站起身,向着沈云薇与诸位夫人福了福身子,便是领着乳娘一道离开了花厅。
回到后院后,乳娘喂着孩子吃了奶,将孩子哄睡后,朱氏便是伸手将孩子抱在了自己怀里,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待孩子睡着,方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进了摇篮。
为孩子盖好了被角,朱氏刚要起身,后脑勺上便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朱氏只看着那乳娘将孩子抱了起来,她吃力的伸出手,想要呼喊,喉中却是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便是晕了过去。
那乳娘抱起孩子,将孩子放进了一早备下的食篮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
走到院外,就见两个嬷嬷在那里守着,看着她出来,都是疑惑道:“你咋不看着小姐,怎么出来了?”
说完,那嬷嬷看见了她手中的食篮,更是不解道:“这么大个篮子,你这手里拿的啥?”
那乳娘面不改色,只笑道:“今儿是小姐的满月酒,方才夫人赐了我一些点心,我就想着送回家,让我家那口子也趁热吃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