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一睁眼,方才明了适才不过是南柯一梦,怀内拥着的也不是娘亲,而是凤族公主念芷殿下的一条手臂。
此际我们像是围坐在后院我那棵高大挺直枝繁叶茂的老梧桐树底下,一时泠泠清风拂过,不觉冷然如寒冰侵骨,情不自禁地哆哆嗦嗦抱着身打了几个寒颤。
“醒了?”一着崭新白袍的冷峻男子双目直视着前方的一团黑影,声音犹如冰窟里直插了一根冰锥般令人胆寒面裂。
“唔。”我揉了揉发酸胀痛的肩膀,点着头应了他一声。
“哭够了?”他呷了一口温酒,两眼仍旧觑着虚无缥缈的远处。
“唔。”在他面前,我不敢造次,是以又很是情不愿地回了他一声。
“既然哭够了,闹够了,那就陪我喝酒吧。”他给自己的空盏斟满酒后,又给我与他之间的念芷添了一杯,却始终不肯同我斟酒。
我哪敢不从,慌即离身给自己取来一壶一盏,只往自己青盏内注满酒水,复又正襟危坐。
凤念芷一时错愕,摇着拨浪鼓的脑袋在我与白袍男子身子来回巡睃了几番,方指着石桌上头透着隐隐绿光的酒壶不禁困惑说道:“白姐姐,这酒壶内的酒尚是温着的,你怎地还要吃凉酒?”
我面上浮出一缕霜白,干笑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那温酒吃着不大习惯,还是凉酒好吃些。”
我的这番毫不走心的敷衍说辞直糊得念芷是瞠目结舌,她径直放下手中酒盏定定地望着我,由衷地叹说道:“白姐姐,你莫非很是惧怕吴潼哥哥?”
吴潼?还哥哥?
我直接被她的话惊的是皮焦肉烂。
再观稳坐钓鱼台的老梧桐树精吴潼天神,竟然好似一丝都不介怀的样子,看来故事的跌宕起伏程度已然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我喟然一叹,心里只觉拨凉拨凉滴,这一对不要脸的货,竟然甜哥哥蜜姐姐地攀上了交情,顿然一股子腥臭在我肚腹内翻江倒海,几欲克忍,险酿出一段风波出来。
我干干地笑一声,说道:“你这吴潼……”银牙贝齿间毫无间隙地一个亲密接触,故意拔高了几分气腔咬牙切齿道:“哥哥,真真的一派清贞孤介,不交流俗之洒脱状,我只区区一介青城小主,岂敢托尊妄攀,更快休提什惧怕,此之谬言实乃滑天垠地荒之大稽。”
我这一番明枪暗箭又夹棒的嘲讽本奢望念芷能听得出个弦外之音来,岂料岂料,她竟然深感认同地一派高深莫测地点着头笑嘻嘻说道:“原来,不止我一人看出了吴潼哥哥的清贞孤介与众不同,现今竟连白姐姐也慧眼识英,端的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皮笑肉不笑地觑了她一眼,心内诚惶诚恐地忖道:这般英雄,还是由你来做吧,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