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忖着近来这天垠地荒中倒是刮了什么邪风,怎么凡事都能跟“魔族”攀上瓜葛。
前夜里那魔族倾城殿下敠(聚攴)至我青城,蛮来生作地拉我同她谈了一两个时辰的闲天,她前脚刚走,他们神族的新神帝黎宸又从天而降没头没脑地搅得我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现今更别提眼跟前扮得故作神秘一副鬼神莫测的水德星君,我竟诧异,何以魔族竟甚时变得这般吃香了?
“前些日子倒听黎宸提过一嘴,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见他故作神秘的样貌,我自摆出一派山清水秀静听松风寒的姿态招架。
他略抬了抬下巴颏儿,嗐了一声后息悒说道:“小主素知,在这天垠地荒中各族各仙无不是孳孳汲汲以求仙道正途,多少年夙兴夜寐勤修苦练,也只为得那一朝飞升求得一个长生不老。”
“这是自然。”我僵了手下动作,颇以为然地点头附和:“要论道这天垠地荒里哪一族最为得便宜,你神族应是理所当然地排在首位。”
见我说的很是笃定,水德星君也并无异议,他心领神会地重重点了几下头,心内五味杂陈地说道:“小主此言水德自是无可辩驳的,然小主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哦?”我眉骨微耸,觑着桌子对面脸色黑黝黝发着光的水德星君,心下战敠思忖,却不知他此言竟是何意。
他默默无语地看了我一眼,面色浮沉凄然地喟叹道:“人道青城山白兮小主玲珑心思,何以连这番玄机也悟不透?”
我蓦然一呆,只觉他此话恐是另有禅意,方秉正坐姿拢心蠲邪搅动着脑浆狠狠地悟了悟。
我眼观鼻、鼻观心、心似水、水波不惊,又惊不切地将神思脑海犹若翻江倒海地活络了一番。
这么一悟,竟也硬生生地被我悟出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意佛法出来。
水德星君的的确确说的无误,我确实只知其一却未能悟透这“其二”。
众所周知,天垠地荒四海浩渺九州无垠,众族林立一心修道求生,只待某一时日功德圆满飞升九重天上或佛或仙位列仙班。
然其老天爷矫情的很,时时畸轻畸重厚此薄彼,是以有的人生将下来尚在那襁褓之中便已得了仙阶神位,不才本天神便是这里头的典型代表。有人得故也会有人失,那失了的,除了道一声命运多舛之外,且要在各族或凡间磨砺焠炼多年。若然机缘巧合又恰好结了些善因,自然也会摘得善果修得大道。若那仙途坎坷长了一副倒霉模样的,便只能拱手道一声无量寿佛嘱他自求多福了。
因缘不同,所成就的造化也就往往殊之。
然又其老天爷平正的很,许是观那“失之”一辈修行实属不易,于是心生恻隐,将那本就倾斜于“得之”的戥秤随手一拨,顿然形势又骤然起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戥秤失衡之下,其结果便是但凡已然修成正果的大小神仙一水儿的“情劫”、“心劫”、“仙劫”、“神劫”、“嗔劫”接踵而至,只嫌不够,那历劫时所遭受的道数却也比素习翻了一番。
正所谓“幸于始者怠于终”,如此一来,那原本在九重天上尸位素餐逍遥快活的神仙熬不过几遭雷劈,便立时灰飞湮灭身形俱散。
遭此一劫,神族可谓从此一蹶不振了千百年有余,后在两届神帝的旋乾转坤励精图治下,方才又恢复往日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