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季夏,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月华莹澈,对酒当歌。
白盏不擅吃酒,是以以袖掩之呷了几口不消片刻便醉颜微酡,媚态入骨。
但见她素手托颐,醉眼迷离,似羞非羞似嗔非嗔地柔柔说道:“小主,白盏不堪,已是醉了,这些个琼浆玉酿恐是无福消受,我便在此陪你赏月拂风如何?”
她生得貌美体纤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柔态,虽我与她属同体,也不禁被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神态给迷了心魄。
这魅惑人不偿命的小妮子,我暗自强迫稳稳心神,迫使自己注意力从她皮相上挪开,将心思用在把盏饮月之上。
我一向对酒不怎挑剔,有得喝便心满意足,这点倒异于时人。
正月屠苏祛瘟疫,五月五雄黄菖蒲。仲秋采蜜饮桂花,九月菊花又茱萸。
我自是没有那么多繁琐穷讲究,什么凡间桑落、法酒、玉卮醪、白玉腴、新丰酒,九重天上集百花蕊、千木汁酿的醍醐,摘取百种香果发酵而酝酿成的醉菩提,道论吃酒饮汤我可是实打实的行家泰斗,足可睥睨天垠地荒里的四海之众。
可谓:白兮不出,谁敢争锋!
谈及九重天内哪位仙友嗜酒成瘾,数得着的莫过于司酒仙官,我有幸同他吃过几回,颇是个豪爽客气的好神仙。
水德星君也还不差,争奈较之司酒仙官还是落了一些档次。
我觑了觑不胜酒力的白盏,她此际早已褪去了往日弱柳扶风的模样,缥缈虚颤的眸子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双颊上染着粉晕桃花,原先缚得井然整齐的如墨青丝零零散散的飘落着,腮边两缕发丝不安分地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许是念到了什甜津津的春秋梦,见她抿着朱唇颜开吃笑,蕴着无限春情。
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
我扶她先行入寝,在黑魆魆暗淡无光中的夤夜里又拾掇一番,待剩余桌上杯盘狼藉自行念个仙诀施个仙法,倏纤尘不染。
世人直道神仙好,我以为,他们说的不错!整日里驾云翩跹,省却了无尽烦忧,快哉乐哉逍遥哉,给我皇帝也是不能换的。
终我俯在石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口中嘟嘟哝哝列举着做神仙的各种好处,念叨到后来竟发觉不胜枚举,自毫无形象地欢欣若狂抚掌大笑了起来。
人道否极泰来、乐极生悲,此乃因果循环的真谛,不可不信也!
半月后我历劫成功,恰逢老神帝应那九九八十一道混沌荒火的劫数,又偏巧不巧地正值阿爹娘亲远赴海外仙山去听天元大圣的佛法释解会,结果便是司命星君心急火燎地直闯我青城,我替老神帝挡了最后的那几道混沌荒火,又不知死活地取出“元华蛇胆”喂他调息补养,更渡了至阴修为予他。
然我损耗仙元不说,致命的是那“元华蛇胆”离体三个时辰,待我踉踉跄跄回了青城后意决下旨封山锁界,一概闲杂人等不许出入我青城。
阿爹娘亲几日后游毕回山,瞅见我一副气若游丝日薄西山的残体,先入为主地以为我只是历劫失败,并无往他处细思,却也不敢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