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二小姐身边的素心被白氏的人堵在了恒亲王府门口。”孙姑姑边说边将一盏热茶递给了斜倚在贵妃榻上的皇贵妃道,“娘娘,这是您爱喝的雾凇茶,这冲茶的水还是去岁云时,纹姑娘特意采集的清晨荷叶上的露珠了。”
皇贵妃接过了孙姑姑递过的参茶握在了手中道:“姑姑,这茶有些凉了。”
“是奴婢疏忽了,还望娘娘恕罪!”孙姑姑忙跪地请罪道,“平日里娘娘的饮食起居,大多时候都是由云纹姑娘服侍着的,日后奴婢定会多留心着的。”
“云纹这些年跟在本宫身边也算是任劳任怨的,本宫从来也是愿意抬举着她的。”皇贵妃说话间已是将杯盏重重地搁在了一旁地红木小桌上,“姑姑,可否是这些年本宫抄录的佛经多了,对下面的人也太过仁慈了。”
孙姑姑诚惶诚恐地跪下身道:“娘娘,奴婢愚钝,有些话不好说,也不敢乱说的。”
皇贵妃见着孙姑姑吓得跪伏在地,也不欲太过为难着她,于是舒缓了口气道:“姑姑,你起来吧。”
“娘娘,茶凉了……奴婢重新帮娘娘换一杯热茶来。”孙姑姑顺势撤下了红木小桌上的茶盏,转首吩咐了身旁地小宫女道,“重新去替娘娘泡一壶茶来,不要雾凇茶了,泡一壶壶参茶来。”
“奴婢知道了。”小宫女接过孙姑姑递来的珐琅小茶壶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云纹当真是吩咐了手底下的影卫,倘若素心是从王府中出来的,便要影卫们躲在暗中看一出好戏,但若素心是从密道中逃出的,便要影卫不惜一切代价护送着素心离开吗?”
“回娘娘的话,云纹姑娘的确是这样吩咐着下面的影卫的。”孙姑姑躬着身子回答着皇贵妃道,“那些影卫都是老将军手底下的人,是断然不会轻易被人收买了去的。”
皇贵妃此此拨给云纹的影卫,身份看似只是普通的影卫而已,但实际上却是跟着萧老将军沙场舔血的心腹将士,自然是不会轻易被云纹收买而背叛了皇贵妃的。
皇贵妃一双凌厉地凤眸忽然落在了孙姑姑身上道:“姑姑,你怎么看?”
孙姑姑被皇贵妃的目光迫视着,广袖下的手指已是止不住的颤抖着,表面上却是极力的维持着镇定道:“娘娘,云纹或许有其他的打算,这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违背了娘娘的旨意的,娘娘不如给她一次机会,事后听一听云纹姑娘的解释再做区处。”
“母亲当真是没有看错人。”皇贵妃竟是亲自倾身扶了跪在地上的孙姑姑一把道,“姑姑果然是个实心眼的人,难怪母亲当年执意要姑姑陪嫁到宫中来的。”
孙姑姑乃是萧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当年皇贵妃自是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的,这才执意选了孙姑姑陪嫁入宫的。
可一开始皇贵妃却是不同意带了孙姑姑入宫的,皇贵妃自是希望孙姑姑能够替她好生服侍在萧老夫人身边的,可后来萧老夫人却是执意要孙姑姑跟着皇贵妃陪嫁到了紫韵城,皇贵妃妃见着萧老夫人如此坚持,最终还是同意了带着孙姑姑入了宫。
“娘娘,老夫人最是心疼娘娘您了,当年要奴婢跟着娘娘进宫亦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好生护着娘娘您的。”孙姑姑提起萧夫人时不自觉地红了眼眶道,“奴婢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像奴婢这样卑贱的出身,若不是遇到了老夫人心善,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孙姑姑虽是萧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却并不是萧家的家生子,而是萧老夫人还未出阁时,偶然一次从街上买回府中的婢子。
“姑姑,您是母亲最看重的人,本宫本是该厚待与你的。”皇贵妃从未与孙姑姑说过体己话,可如今却是眉眼动容的看着孙姑姑道,“姑姑随本宫入宫也有二十多年了,不消本宫多说,姑姑也该知道这紫韵城在外人看来乃是红墙青瓦的富贵所在,可对于我们这些被困于城中的人来说,这里的刀光剑影却是并不比真正的沙场好到哪里去的。”
皇贵妃乃是萧氏一族的嫡幼女,身份尊贵不说,容貌与才情也都是帝都里最为出挑的,或许是萧老将军一早便动了要将皇贵妃送入紫韵城的心思,这才会在众多的儿女中格外的疼惜皇贵妃的。
当年的叶太傅虽也是疼爱着叶澜霜的,却是不及萧老将军,能够为了爱女而打破了世俗礼法对女子的禁锢。
大周礼法严苛,女子不比男子是不得轻易出门的,哪怕是如今深得盛宠的九公主,能够得以出宫听曲儿观戏,也都是上官寒月冒着被皇贵妃责罚的危险换来的。
那时帝都世家的闺秀皆是要在家里被嬷嬷教导着礼仪规矩,被母亲唠叨着学习女红刺绣的,可萧文鸢却是可以女扮男装出门听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