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姑娘,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下吧。”如今已是覆上了人皮所制面具的璧雪已是有模有样的道,“让奴婢伺候着姑娘您就寝吧。”
“如此便有劳了。”素心从来都是温婉和善的性子,哪怕是如今被上官清峑奉为座上宾,也是没有在一干小侍女面前耀武扬威的。
素心方才卸下了身上的一应钗环首饰,璧雪便已是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姑娘,让奴婢来为姑娘卸下面上的妆容吧。”
璧雪的易容术与宁芷莟相比亦是不遑多让的,故而她早在几日前便化妆成小丫鬟的模样潜入进了素心所居的听雨轩,躲在了暗中将连翘侍奉素心的一举一动瞧了个仔细,如今这才敢依样画葫芦的学着连翘的样子为素心卸妆的。
“我自己来吧。”素心在看到璧雪拧了帕子走过来时,下意识间已是从杌子上站起身来道,“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璧雪以为素心是不习惯将她当成下人使唤,正要劝着她尽快适应彼此的身份时,却是好像看到了素心面颊上的不妥之处。
这几日璧雪本是一直躲在听雨轩的暗处观察着素心与众人日常相处的琐碎之处的,却是在午间听说了上官清峑要来看望素心时,因为一时心中发憷而躲开了众人的视线,这才没有看到素心跌伤了脸的。
璧雪在来恒亲王府前自然是听上官寒月提起过恒亲王上官清峑的,知道上官清峑是个厉害的人物,这才会在白天里听说了上官清峑要来听雨轩时而下意识地躲了起来的。
“素心,你的脸……”璧雪似乎是看出了素心脸颊上的不妥之处,本能地便已是朝着她的伤处伸出了手。
素心被触碰到伤口,下意识地便直往后面躲,璧雪这才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手上稍一用力便已是扯下了素心掩盖在伤口上的伪装。
“素心,你的脸受伤了。”璧雪惊呼出声道,“受了伤的地方是不能用羊皮捂着的,若是伤口化脓了是会留疤的。”
“不打紧的,我已经涂过药膏了,伤口自然是不会溃烂的。”素心本是想瞒着璧雪的,却不料她眼睛实在太毒,竟是一眼就看出她的脸受伤了。
“你的脸已经红肿了,若是再不注意,日后定然是要留疤的。”璧雪边说便从墙角的矮柜里翻出了各色的膏药,其中便有那一剂祛疤的良药如玉膏。
“璧雪。”素心从璧雪的手中直接夺过了盛在彩色珐琅瓶中的如玉膏,“明日乃是救小姐出狱的关键时刻,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涂抹什么如玉膏了。”
“你害怕我们会看到你脸颊上的伤,你不想为着自己脸上的伤而影响了全盘计划。”璧雪最是善于揣度人心,又怎么会猜不透素心这一点小心思了。
素心看向了璧雪,语气中是几乎透着恳求的意味:“璧雪,无论你看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我都求你务必替我保守秘密。”
“你都不惜求我了,我自然是会替你守住秘密的。”璧雪本也不是多嘴饶舌之人,见着素心这般恳求自己,当下便应下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自然也是不会乱说些什么的。”
璧雪虽是有些怀疑,却也是并未深思的,毕竟上官清峑与素心的身份乃是天上的云彩与地上落泥的距离,但如今璧雪眼见着素心这般郑重地恳求自己守口如瓶,心中便已是隐隐有些猜到了二人之间的牵扯了。
若是素心与上官清峑二人之间毫无牵扯,何故上官清峑前脚方才来到了听雨轩,后脚素心的脸便伤了。想来素心除了害怕脸上的伤会动摇宁芷莟的决心,心中定还顾忌着其他事,例如她脸上的伤有可能会牵连出她和恒亲王上官清峑不为人知的隐秘。
“早些歇着吧。”璧雪没有再继续劝说素心了,因为她知道人一旦为了一个“情”字下定了决心,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的,苏墨文于宁芷莟如是,她于苏墨文亦如是,想来着凡尘俗世中凡是动了真情的男女,皆是会为情所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