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郡主放心,大长公主殿下每年这个时间都会去山中清修一段时日的,怕是要到年关才会回府来的。”芯芝又接着说道,“如今府中伺候着的下人皆是心腹,奴婢也已经叮嘱过管事了,必定误不了事的。”
“我知道你向来心思最是细密,定是怕我会牵扯到皇贵妃与左相府二小姐的争斗中去。”流云郡主顿了顿,又道,“你且放心,小二之所以将大将军身边的璧雪姑娘安置在咱们大长公主府,一则是因为如今整个帝都再也没有比公主府更为安全的所在了,二则则是因着璧雪乃是大将军的红粉知己,我也不过是看在大将军的面上收留了璧雪而已,并不会插手他们与皇贵妃之间的争斗的。”
“王爷与郡主是什么情分,自是不会将郡主与咱们整个大长公主府置于险地而不顾的。”芯芝虽不是沐风那般急躁的性子,但却是知道流云郡主对上官寒月的一番情意的,如今眼见着宁芷莟与上官寒月走得那般的近,心下自然是有些不痛快的,“郡主,芯芝知道您待王爷的一番心意,也不反对您帮着王爷护住他在意的人,但奴婢就是看不惯那个宁二小姐得了您的恩惠,还要反过来与你争抢王爷,她不过才与王爷相识一年多而已,可郡主却是与王爷相互扶持着走过了许多年了,她凭什么同郡主您争抢王爷!”
流云郡主见到一向懂得分寸的芯芝第一次说了实话,便知道这些话定也是憋在她心中许久了,当下也不恼她,而是朝着她舒朗一笑道:“这些话你憋在心里许久了吧,我知道你与沐风皆是一心维护着我的,这才会对宁二小姐生了敌意的,但她毕竟是小二在意的人,小二甚少拜托过我什么,唯有宁二小姐是他心中在意的人,我自然是要成全了他的心愿的。”
“王爷一心维护着左相府的宁二小姐,郡主你又一心想要成全了王爷的心意。”芯芝在心中替流云郡主感到委屈,“那谁来成全郡主您的心意,谁来心疼郡主您了?”
“芯芝,生在大长公主府,身为大长公主府的独女,自我出生以来,便已是注定了我与其她闺阁女子是不同的。”流云郡主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便又清亮起来,“我自出生以来,身上便已是背负着母亲的希望,背负着整个大长公主府的荣辱,这便是我的宿命,无人可以替我承担。”
“郡主,外面那些人都羡慕着您高贵的出身,羡慕您能出生在皇恩万世的大长公主府。”芯芝越说越委屈,眼中已是隐含着泪花道,“可那些人又哪里知道郡主您心里头的苦,芯芝一直伺候在您身边,自从您自北境回京,芯芝便再也没有见过您上露出过真心的笑颜了。”
流云郡主见芯芝越说越委屈,便想要阻止她,却被芯芝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给打断了。
芯芝跪在地上朝着面前的流云郡主磕头道:“郡主,自从你自北境回京,芯芝便再也没看到您的脸上有过笑颜了,若不是之后您遇到了王爷,若不是芯芝亲眼看着你与王爷相互扶持着走过了生命中最为艰难的岁月,奴婢当真会以为郡主的生命里除了家族的荣辱便再也容不下一点点的欢愉了。”
“芯芝……”
“郡主,求您让芯芝把话说完,若是因此惹怒了郡主,芯芝愿意承受一切责罚。”芯芝第一次违背了流云郡主的意思,继续着方才的话茬道,“郡主,芯芝知道您不是帝都里头那些个小肚鸡肠的女子,整日只知道为了抢夺夫君的宠爱争风吃醋,即便您知道宁二小姐抢走了王爷,您也是不会与她相争的。”芯芝说话间已是膝行到流云郡主身边,拉着她的裙摆道:“若是郡主没有回到帝都来,若是郡主没有遇到王爷,若是郡主当真能得偿所愿,效仿古人木兰替父保家卫国,芯芝跟着郡主您战死沙场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可郡主您如今已是被皇上困在了帝都,困在了大长公主府这一方天地里,王爷便是您这一生唯一的一点欢愉了,芯芝请求郡主为自己争一争!”
“芯芝,你快起来。”流云郡主弯下身子扶起了芯芝道,“你方才的一番话我都听进心里头去了,你这样为凡事为我着想,我往后也自然是会为了自己多考虑几分的。”
流云郡主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不忍心见着芯芝太过失望罢了,芯芝虽是贴身伺候着流云郡主的,人也还算聪慧机灵,对流云郡主亦是忠心不二的,可她到底也让是没有流云郡主与宁芷莟那般的见识的,亦是没有看透高高在上的一颗冷酷的天子心的。
启帝虽是因着皇后偏爱着上官寒月的,却也同样因着萧氏一族而倚重着上官清峑的,启帝作为大周朝的帝王,早在他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帝位的那一日,他便是选择了要绝了心中所有的情义,自此他与上官寒月便先是君臣再是父子,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大周的江山而已,所谓的父子情分亦是重不过大周的万里江山的,帝王是容不下普通人最习以为常的亲情的,曲高和寡的帝王从来最擅长的唯有制衡之术而已,这才会有了如今大周朝恒亲王与毓亲王之间的平分秋色,以及在恭郡王在诞下了大周唯一的皇长孙后,朝中的局势更是有隐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