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马车上空间狭小,上来后的璧雪只能是弯着身子的,待到坐到了位子上之后方才能抱拳向着元清玄回礼道:“见过元公子,璧雪乃是苏公子的贴身侍婢,此次亦是奉了苏公子的命令,前来帝都向着元公子道清事情的始末原委的。”
璧雪虽是一袭男装出现在元清玄面前的,却是并未打算向他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而是坦诚的道出了自己乃是贴身服侍着苏墨文的侍婢。
元清玄亦是早已从苏墨文的亲笔信中得知了璧雪的身份,知道她乃是北境蒲城中的歌姬,阴差阳错的入了军营中做了舞姬,却因为本性善良而得到了苏墨文的怜惜。
“璧雪姑娘,他如今真的是统帅北境三十万铁骑的大将军了吗?”元清玄深吸一口气,却仍是不能抑制住喉咙中的轻颤之音,“他……他……他……”
元清玄在初看到苏墨文的亲笔信时,心中亦是有数不尽的问题想要问上官寒月的,可这会子真的见到了苏墨文身边的璧雪,一时间却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元公子,如今镇北将军楚临渊的身份牵扯着帝都众人的身家性命。”璧雪抬眸对上了元清玄一双审视着自己的眸子道,“璧雪也曾经劝过苏公子兹事体大,可他却仍是执意要将真相告诉给元公子您知晓的。”
“他如今可还安好?”元清玄终是平复下心绪问出这么一句来。
“公子如今在北境已是四面楚歌之势,时刻都要提防着那些想要夺了他手中兵权之人。”璧雪亦是垂下了眼眸道,“真正的楚大将军便是中了那些人的算计离世的。”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楚临渊乃是中了皇贵妃的算计,却是不知道那其中还牵扯着璧雪的。
那时璧雪从北境千里追寻着楚临渊到了无极山,的确是受了上官清峑的命令,但上官清峑对她下达的命令却只有蛰伏在楚临渊身边这一条而已,便如当初璧雪在蒲城的舞坊被真正的楚临渊看中一样,璧雪收到的命令也只有蛰伏在楚临渊身边而已。
璧雪乃是上官清峑第一次随着启帝前往北境时,无意在蒲城的街边救下的孤女,那时的璧雪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单衣,蓬头垢面的在街边冻得瑟瑟发抖。
那年的上官清峑也不过刚及弱冠之年,跟随着启帝去到北境历练,见着冻得奄奄一息的璧雪便多看了一眼。
那时的上官清峑还没有历练成如今的一副铁石心肠,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璧雪,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随即便看了身后跟随着的冷清一眼。
冷情虽是名唤冷情,却是个热心肠的人,当即便从袖中取了几锭银子丢给了冻得嘴唇乌紫的璧雪,后又见她冷得实在厉害,便又将身上披着的披风解下来给了璧雪,又叮嘱了下面的人找来郎中医好璧雪的病。
不过是不经意间的一桩善举,在上官清峑与冷情几乎将璧雪这个人忘却时,两年后上官清峑再次来到北地时,蒲城当地善于揣度人心的官员却是将璧雪献给了上官清峑。
原来那两年前冷情帮助璧雪的一幕正好落在了有心的官员眼中,那人见着璧雪是上官清峑看重的人,自是忙不地就将人带了回去的,然后又在她病愈后,将她送入了蒲城当地最大的舞坊,请了最好的舞娘教授璧雪舞技,只等着上官清峑再一次随着启帝北上历练时,好趁机将出落得越发水灵的,舞姿妙曼的璧雪献给颇得启帝倚重的恒亲王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为人一向清冷,绝非是会被声色轻易动摇心智的人,但璧雪毕竟是上官清峑曾经看上的人,想来美色当前,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璧雪曾因着上官清峑的一点怜惜侥幸存活了下来,却也为着他的一点怜惜而被送入了风尘之所,但好在璧雪是那些人选中了要献给上官清峑的,既然是要献给亲王的礼物,自然是不能被破了身子的。
璧雪虽在蒲城的舞坊中苦练着舞技与妩媚的仪态,却也因着她的特殊身份,舞坊中的嬷嬷并不曾逼迫着她接客,这才得以保住了璧雪的女儿之身。
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在蒲城的上官清峑,容貌并无太大的变化,不过是面容更为冷峻了几分,他本是不欲欣赏所谓的歌姬凤舞九天的绝技的,却也不好太过拂了蒲城一众官员的一番心意的,当下便只能是耐着性子坐在舞坊之中。
璧雪为着凤舞九天的绝技整整地苦练了两年,她甚至不知道那些人要将自己献给什么人,心中大概能猜到左右不过是从帝都来的某位权贵罢了,若不是她还有这么点利用价值,怕是早就要被唯利是图的嬷嬷逼着接客了。
可如今就算是被权贵看中,亦不过是沦为权贵手中的玩物罢了,但侍奉一人也好过在舞坊中被嬷嬷逼着无休止的接客强。
当璧雪穿着一身红色舞衣出现在上官清峑面前时,后者一眼便看出了璧雪乃是两年前那个被冻得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而上官清峑能记住璧雪并不是因为他将璧雪放在了心上,而是他从来都是谨慎的性子,会记住任何一个故意企图接近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