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听宁挽华提起蘅翠心中已是一紧,旁人都不知道蘅翠中毒的真正因由,可秋蝉却是清楚的,那鸩毒分明就是宁挽华自己下的,为的便是以蘅翠的一条命陷害宁芷莟。
蘅翠从小便跟在宁挽华身边服侍着,待宁挽华亦是十分尽心尽力的,都说能跟在主子小姐身边伺候是下人的福气,但于蘅翠来说伺候在宁挽华身边当真是前世欠下了孽债,今生要受尽苦楚来还债的,否则何以解释蘅翠作为宁挽华的贴身侍婢,先是半废了一条手臂,后又因为重了鸩毒,伤了身子的根本,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上一回因着宁挽华的马车出了事,蘅翠的手臂也跟着受了伤,本来不过是小伤而已,幸得当时素心为蘅翠接好了手臂,只要静养便可恢复如初。却奈何蘅翠迫于宁挽华的威势,不敢触怒了宁挽华,强撑着每日伺候着宁挽华的起居,导致伤情恶化,如今那只手臂已是不能再提任何重物了,勉强着还是可以为宁挽华簪发点妆的。
秋蝉心知宁挽华对从小伺候在身边的蘅翠都能如此狠心,说弃之便弃之,更何况是她这个一贯伺候在白氏身边的丫鬟,怕是一时生了怒意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思及此处,秋蝉的一颗心已是明显动摇了,哪怕临出府前她曾答应过秋雨一定会看好宁挽华的,可如今事到临头真的被刀斧加身时,她亦是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的。
这厢的秋蝉因着内心明显的动摇,已是在袖中揉皱了那张要传回相府的信笺,这厢芸珠也已是避过众人的耳目来到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外。
“大小姐,奴婢绝不会向夫人泄露大小姐此番抓捕素心的计划的。”秋蝉在内心一番激烈的争斗后,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所有,这才会向宁挽华乞求道,“奴婢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大小姐垂怜,届时可以保住奴婢的一条性命。”
“宋嬷嬷,你可以出来了。”宁挽华见秋蝉已是彻底地倒向了自己,这才向着门帘内的宋嬷嬷吩咐道,“将赏给秋蝉的金子一并带进来。”
宋嬷嬷闻声后已是掀开里屋的门帘,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出来,那红漆托盘里赫然放着两锭黄金。
“秋蝉,这是小姐赏给你的两锭黄金。”宋嬷嬷说话间已是弯腰将红漆托盘递给了跪在地上的秋蝉道,“跟着大小姐,日后有的是好处,这不过是一点甜头罢了。”
听了宋嬷嬷的话,秋蝉已是伸手接过了那红漆托盘,心中却是一阵凄婉哀凉的,瞬时便联想到了如今废了一条胳膊,至今还躺在床榻上不能成行的蘅翠。
一个不足十七岁的少女,失去了半条胳膊,如今更是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这辈子一望无尽的苦楚却只换来了六锭金子,宁挽华却得意的以为这六锭金子乃是她对蘅翠天大的恩赐了。
“奴婢谢过大小姐的赏赐。”秋蝉的内心已是一片酸楚,却仍是要强颜欢笑着接过宁挽华赏的金子道,“奴婢谢过大小姐抬举之恩,日后定会忠心于大小姐的。”
秋蝉虽心中知道宁挽华并非可以依靠的好主子,却奈何她乃是左相府的家生奴才,全家大小的性命皆攥在白氏的手中,而白氏又只有宁挽华这么一个爱女,虽极力想要约束宁挽华的行为,却也是不会舍得动宁挽华一根手指头的,这二人如今明争暗斗着,一个主张暂时放过宁芷莟,一个则是想要趁机痛下杀手,僵持不下间倒霉的怕还是身边伺候着的奴才们,前些日子那些个关在柴房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嬷嬷们便是最好的见证。
“拿上金子先退下吧,等芸珠那边有了消息,咱们便该出手了。”宁挽华早已对宁芷莟恨之入骨了,如今有机会将她推下地狱自是不会放过的。
“奴婢先行告退了。”秋蝉得了宁挽华的吩咐,立时便已是站起身来躬身退了出去。
宋嬷嬷眼看着秋蝉掀帘走了出去,又过了一会估摸着她走得远了,这才俯身到宁挽华身边低声道:“那个秋蝉与秋雨同样是大夫人的心腹,就是不知小姐一番威逼利诱是否可以迫使她真正地倒向小姐这边?”
因着秋蝉乃是白氏的心腹,宋嬷嬷对于她的归顺心中自然还是存了疑虑的。
“派人盯紧了她,若是看到她给相府通风报信,立刻派人将她给捆了。”宁挽华自然也是不能百分之百信任着秋蝉的。
宋嬷嬷立刻回答道:“小姐尽管放心,老奴会派人盯紧了秋蝉的,绝不会让她在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