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姐姐,我从小便失了母亲,父皇待我虽好,但他毕竟还有国事,哪能日日看顾着我。”九公主似是想起往事,眸光渐渐黯淡下去,“自我记事起因着父皇的宠爱虽是衣食无忧,却也异常孤独。”
听九公主说起幼时的心酸不易,宁芷莟也想到自己七岁前有母亲陪伴的快乐时光。母亲走后,白氏为了博个贤良的名声也不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可到底她只会用娟子细细擦去宁挽华额上的汗水,会在宁挽华贪凉穿得单薄的时候拧着眉叮嘱她多穿一些。纵使那时的宁芷莟看似金尊玉贵,却不会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的喜怒哀乐。也不过在夜半无人,半睡半醒间,忆起母亲往昔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强自咬牙咽下呜咽之声,只默默任由泪水滑落浸湿了软枕。
“那时父皇把最好的都送来了追月轩,嬷嬷和宫人们忖度着父皇对我的宠爱,倒也不敢怠慢我。”九公主说着看向了宁芷莟道,“可这偌大的后宫只有照顾我的人,却没有真正关心我的人。”
九公主心里的苦宁芷莟实在感同身受,她时她不但失去了生母,还因为天生怪疾被所有当作怪物来看,母亲在时她觉得被禁足在云溪阁尚有母亲陪伴解闷,可母亲离开后她便觉得云溪阁的每一日都是那般难熬,小小年纪的她竟灰心的认为一生太过漫长,漫长到看不到尽头和希望。
“直至有一日我碰到了比我更加凄苦落魄,却永远不会自怨自艾的月哥哥。”九公主在提到上官寒月时眼中有了柔软的光亮,好似上官寒月便是她凄苦年幼时一抹暖阳,难怪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要知道身在皇家便难有什么真情,想必他们是一起经历过磨难,方才能有如此深厚的兄妹情分。
起初在闻得备受启帝宠爱的毓亲王上官寒月,幼时竟还有一段凄苦岁月时,宁芷莟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亦很快反应过来,便是连左相府中都有白氏那般恶毒继母的存在,更何况是自古薄情的帝王之家,莫说是被折磨死的幼子,怕是更多的都是一尸两命的冤魂。
接下来九公主娓娓道出当年七岁年幼的她,是如何与十三岁坚毅的少年,一起走过生命中最为黑暗的岁月。
皇后在上官寒月八岁那年便去往凌云寺代发修行了,其实皇后一早便想去凌云寺修行的,但不舍尚还年幼的上官寒月,直至上官寒月八岁那年才狠心抛下他出宫去了凌云寺修行。
八岁的年纪虽已记事,却还是个孩子。宁芷莟可以想象皇后离宫后上官寒月遭受了怎样的磨难,就连她这样身在相府的嫡女,尚且都不能逃脱白氏的毒手,更何况是在那储位之争的皇家。想来上官寒月没有死于非命,没残身,残心,没心怀怨恨扭曲了心性便是得上天垂怜了。
话说皇贵妃顾忌着启帝,不敢动皇后娘娘,却并不代表着她不能让上官寒月受尽苦楚,九公主犹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上官寒月时正值寒冬腊月,那时上官寒月正穿着单薄的衣衫,踉跄着从御医院回自己的寝宫。
“你说他为了换些银钱,竟跑去御医院试针?”宁芷莟也是前一世跟着师父走来闯北修习医术时,才知道宫中御医为了精进自己的医术,会给出丰厚的赏钱让人给自己试针。
试针说白了就是拿着活人做实验针灸穴位,御医们虽说都是经验丰富拔尖的医者,不会闹出人命来,但银针入穴时的疼痛却并非常人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