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不用他说,郁夜泊比他还清楚,自绑定了惊悚任务以来,男鬼、女鬼、小鬼、电视成精鬼都见过了,一件嫁衣算什么。
“那么屋子里的电子蜡烛、现代木桌是怎么回事?”
“害,都一百多年了,家具质量哪有那么好?这楼的外墙都翻修过好几次了,祖训说必须要保持原样,我们只能定制一模一样的家具充数,那个电子烛灯也是,监控太暗了,晚上看不清楚,别的地方的灯过了10点就会自己熄灭,节约用电,那房间里的得一直亮着,我外公说是以防万一,时刻盯着那件嫁衣。
今晚监控也不知道怎么了,9点40的时候突然雪花屏了,我本来不敢来看,直到刚才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以为你们是……贼。”
等等,又是9点40,难道说,郁夜泊之前“游戏”的时候,看到的画面都是监控里来的?
弄清楚房子的问题后,郁夜泊继续询问道:“那你们祖宗有没有说过那件嫁衣的来历?”
“有。”反正已经讲这么多了,祖训也没让不外传,李龙干脆一五一十全说了:“我祖上是清朝年间的大户人家,当时的家主看上了青楼里一风尘女子,将其纳为小妾,花了大价钱为小妾赎身,给她买房——就是这套房。还准备做一套奢华绝美的嫁衣迎娶她入门,正房夫人听闻小妾貌美如花,是城里的第一美人,心底不服。”
听到这个开头,郁夜泊嘴角抽了抽,他大概能猜到后面了,无非是正房夫人迫害小妾,在成婚前杀死了她,小妾化为厉鬼回来复仇,将所有人杀了。
然而李龙接下来讲述的故事却并非如此。
“跑到这楼来见了小妾一面,却发现她比传闻中还要漂亮,而且温柔可人,一口一个姐姐姐姐叫着,嘴甜得不行,还送了她亲手绣的手绢,上面是鸳鸯戏水图。”
“而且自那以后,小妾经常送夫人东西,还未过门就百般讨好夫人,时间一久,夫人也就心软了,再后来她得知小妾12岁就被卖到了青楼,而家主也并非真的爱她,只是贪图她的美貌,便也十分同情,因为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民女,也是被强娶入门的。
她并不爱他,家主对她也不好,一有不从就非打即骂。两个同病相怜的苦命女人就这样成了好姐妹,再后来……”李龙说到这里,刻意卖了个关子
“她们在一起了。”
郁夜泊、秦淮舟:?
这个发展是真没想到!
“嫁衣做好,家主择吉日准备迎娶小妾回家,小妾不想嫁,夫人也不愿意看着爱人被糟蹋,可古代从来都是男人休妻,女人不能离婚,最后两人决定私奔,只可惜被家主发现了。”
“家主自然是愤怒至极,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夫人,将她活生生剥皮,躯干的皮肤缝进了嫁衣里,杀鸡儆猴,强迫小妾穿上与他成亲。”
还是在夫人头七的那日。
小妾得知爱人惨死,而自己竟得穿着她的皮与仇人结婚,悲痛欲绝。
她哀求夫人带她一块走,于是在拜堂的时候,红嫁衣里夫人的皮紧紧裹住小妾,慢慢地将她吞掉了。
裙摆上的血液就像她无声的眼泪,流了一路,融进红地毯里谁都看不见。
洞房花烛夜。
家主喝得烂醉,早就忘了亲手杀妻的事情了,美滋滋地进洞房准备和美人共度春宵。
“娘子。”他兴奋地掀开红盖头,色眯眯地撩开嫁衣,哪知手指探进去却摸了个空,只摸到一层柔软的尚有温度的人皮!
家主大惊,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嫁衣的领口上空空如也,那掉在床上的红盖头里竟然裹着一颗人头。
它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小妾还是那么的漂亮,眉目艳丽,肤如凝脂,望着他,笑靥如花。可她的手和脚滴着血,却是从空荡荡的嫁衣里出来的!
“嗒、嗒、嗒。”一步步走近家主。
家主被吓得肝胆欲裂,他尖叫着转身想跑,小妾的人头顶着红盖头像是皮球一般,咚地一声跳到了家主的头上,密密麻麻的黑发爬进嘴里堵住了他的惨叫声,那些细密的头发从耳朵、眼睛里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将他包裹。
啊啊啊啊啊!家主痛不欲生,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而那件缝着夫人皮肤的嫁衣则从后面裹住了他的身体,一个哀怨凄凉的女声幽幽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她的身体在哪里?
黑发由毛孔钻入,从里面将他的皮慢慢地剥了下来。
“当晚家主惨死,身体不见了,只剩下了头和四肢,那套嫁衣安静地挂在床头,从此以后它就成了诅咒,它恨透了李家人,每七天都会杀一个李家人,无法销毁和扔掉,凡是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死了。”
“后来祖宗命人把它放进了这栋楼里,它才没有继续杀人了。”
或许因为这里是小妾和夫人相识的地方,嫁衣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才不会随便杀人,但也只是白天。
难怪那间是闺房而不是新房,难怪嫁衣的主体跟四肢是分开的,原来压根不是一个人身上的。
果然现实比鬼故事更吓人,郁夜泊脑补了一下那画面,都觉得有些渗人,一件空荡荡的人皮嫁衣,一颗微笑的人头。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那家主强娶民女、家暴妻子最后还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夫人,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哎,真的是造孽啊,那夫人好歹也算我们的半个祖宗,可这都一百多年了还在找自己的身体,我们这代就我和我弟弟了,本来是轮流守,结果我弟弟前几年车祸死了。
就是因为这破……红嫁衣,我有二十年没离开y市了,我外公说了,假如没有按时打扫,按时上香烧纸,它就会杀了我们。”李龙苦笑道:“等我死了,我女儿还得继续守下去,这个诅咒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龙以前不是没给别人说过,但别人都不信,以为他是在编故事,而说多了呢就当他神经病,好不容易才遇到愿意听他讲的人。
“这样……”郁夜泊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经过,心满意足的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么看来,这鬼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年老鬼,应该不具备入侵监控打开直播间这么新时代充满科技的能力。
所以它并非直播间里的那只鬼。
郁夜泊注意到手机里的黑白色直播平台还没有关,一条血红色的弹幕出现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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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郁夜泊,你让我看了一场非常精彩的直播,我很高兴你没有死,有机会下次再见哦。”
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结束直播”的按钮。
郁夜泊指尖悬在按钮上停顿了几秒,却收了回去,嘴角勾了勾,心里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拿着手机看向李龙,轻声道。
“李先生,既然是这套嫁衣带给了你们诅咒,那你把这套嫁衣给我们吧。”
“我们来‘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