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和尹青那个宝塔模型里找到的那张复刻版地图几乎一模一样的。
图案,标注,颜色纹理,全部吻合,上面那个特地用不同颜色标注的代表五溪苗蛮的图标看上去也是那么的明显。绢的复刻比较难,尹青可能是当时复刻的时候失败了,所以严谨刻板如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无奈用纸质的来代替,但是纸张上还原了绢的颜色和纹理等其它特质,尽量追求一致,这点尹青还是能够做到的。
从眼前这份绢的模样和摸上去的手感来判断,它显然不是什么廉价的复刻版。
它很古老了,但是并未有任何腐朽的迹象,用手摸上去有一种绢特有的柔软。
“……是原件。”师清漪有些惊讶:“有两份相同的地图。”
她抬起眸看着洛神:“等等,一份地图藏进九重宝塔里,还一份相同的地图藏进龙玉匣底,藏它们的会是同一个人么?还是不同的人?”
古时候没有复印机等方便复制的工具,如果要制作两份一模一样的地图的话,必须徒手比照着一份来绘制另一份,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即使制图者想要将两份地图画得一样,实际上也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必然会有些微差别。
师清漪翻出手机里之前那张复刻版地图的照片,对比之后的确是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比如有些地方笔触粗细有所差别,只是并不明显,这都是人工画图时可能出现的合理误差。
不管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都有可能出现这种误差,毕竟都是对着一张图来绘制另外一张图。甚至如果是不同的人话,若那个人在比照画图时更加有意识地接近原地图,还有可能会出现误差比同一个人画的图要小的情况,比如很多仿古画的赝品画师画的图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接近程度。
师清漪现在脑海里涌出一大堆假设,她喜欢枚举出各种潜在的可能,再一一分析,分析中有不合理的就会摈弃,这样可以考虑更为全面,避免遗漏了什么而走入死胡同。
她说:“还有年代。我们之前推断过,画这张地图的主角甲至少也是战国以前的,如果是同一个人画的,那毋庸置疑是一个时间,都在战国前。如果是不同的人,那这个人和地图原画者是同一个时期的么?还是这人晚一些时候得到了那张战国前的地图,再仿着制作了一张相同的?比如可能晚几天,几月,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等等之类的。即使晚了,毕竟都属于古早时期的,光从这个地图来判断年代不会那么精确,我们只能知道其中一张确定是战国前绘制的原始地图,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张。”
洛神沉吟片刻,才道:“仿画不难,但若是年代隔得远了,要找几乎一般模样的绢却是十分困难的,尤其是战国前的绢很是珍惜,价格昂贵,寻常人很难得到,同一批次的绢帛分外稀缺。倘若当真是有一人仿了战国前那人的地图,他可以拿到同批次的绢,时间亦会间隔很近,很有可能也是战国前。自然了,倘若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那便更适宜推测了。”
师清漪拿起地图放在眼前端详,道:“如果都是一个人画的那就好了,我也更倾向于相信是同一个人所为,这样他的目的会更有指向性,比如因为一些原因,他就是需要两份地图。如果是不同的人,我就很难判断到那个仿画地图的人想做什么,是出于好心想帮原本的制图者备份保留,以免地图里的线索在历史颠簸中被断掉,还是出于坏心想混淆视线,仿造了一份假地图来误导他人?教授手上那份地图指示了凤凰,而且还成功指引她去了神之海,可想她手上那份地图一定是真的。”
她说着,又搓揉了一下那份绢帛,似乎是在观察它的厚度,她看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如果要分辨这份地图到底也是不是真的,我看还得去一趟墨砚斋。如果它也是真的,和教授手上那张原件一样,那么那个仿图的人用假图混淆视听的假设就不成立,那就更能证明做这两份地图的是同一个人的推测了。”
洛神道:“你总是思虑过全。那我来问你,倘若是原本那位制图者绘制完成后,突然病故,再由他的子女或亲戚好友接替他的遗愿,仿制了另一幅相同的地图,如此时间相近,绢帛也可获取到同一批,地图亦是真的,但是他们确实是不同的人的。”
师清漪忍不住跺了下脚:“你又绕我。这本质上和同一个人画的有什么区别?”
洛神似有笑意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今日先到此处,睡罢。你也瞧见了这绢的厚薄程度,具体如何,明日到墨砚斋自见分晓。”
师清漪看了下时间,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个点了,赶紧收起那叠绢帛,再把龙玉匣子小心地恢复原状。
其间洛神又出去了一趟,给她倒了一杯水带进来,见师清漪正在把龙玉放回匣子里,低低道:“这回可要记得盖好了。”
师清漪:“……”
喝了水,两人收拾完毕,洗干净手继续回床上睡。
躺在床上,师清漪尚沉浸在刚才发现了地图的喜悦中,只盼着明天早早地跑到墨砚斋去开工。这个龙玉从石兰的手上拿到之后,在她身边已经那么久了,没想到里面一直藏着一份那么古老的地图原件,也不知道会给目前她们的情况提供什么新线索。
师清漪侧过身,她太高兴了,抱着洛神爱不释手地揉了揉,那种发现秘密的激动喜悦盈满于心,恨不得狠狠亲洛神一口,又喃喃道:“我太兴奋了。”
“因着什么兴奋?”洛神问她。
师清漪听她话音里有点异样,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无意识地伸进了洛神穿的白色亵衣里,正按在洛神的胸口――难怪她刚才揉来揉去的浑圆柔软实在是太舒服了。
“……我太兴奋了。”师清漪脸通红,手没舍得放开,又揉了一下,小声重复了一遍。
“现下是因着什么兴奋?”洛神的手搭在师清漪的手上。
师清漪:“……”
第二天早上,师清漪起来做早餐,洛神在书房查阅资料,做好后师清漪去书房叫她,长生也早已洗漱完毕,乖觉地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开吃。
师清漪一人倒了一杯牛奶,长生双手捧着喝了一大口,唇边上圈了一圈雪白奶渍,师清漪笑着用餐巾纸给她轻轻擦了下:“不像话。”
长生眼睛里含了笑,十分自然地任由师清漪替她擦拭,转头看着洛神在旁姿态端庄地抿着牛奶,也学了洛神的模样,改为小口喝。
“昨天你们半夜起身过么?”长生道。
“啊?”师清漪一惊,跟着眼神飘向洛神那边:“……对,我口渴,起来倒水喝。”
“难怪。”长生笑道:“我半夜里醒过一次,曾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不过脚步声很轻,是阿洛你罢?”
昨晚上洛神开过几次门,到书房拿送工具箱,还有给师清漪倒水,不过她向来步履轻捷,响动很小,如果不是长生听力好,恐怕也难以听到。
“嗯。”洛神脸上没什么波澜:“我替清漪去倒了水。”
师清漪暗自舒了一口气。幸好长生是倒水那时候醒的,只听到些微开关门的声音,没听到之前别的声音。
“阿瑾夜里容易口渴么?”长生又望向师清漪。
“……偶尔,有时候。”师清漪咬了口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