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这么盛情相邀,他就不客气了。
那夜过后,夜长欢就后悔了。
之前的几日,她的日子过得很单纯,主要任务就是吃,主要烦恼也是吃。一日三餐,吃得满满的,还要加一顿大补贴膘的宵夜,每一顿,裴煊都要过问,发现稍有不对,就恨不得端起碗朝她嘴里倒。
而现在,她的苦恼就多了一样,除了吃,还有被吃。除了挖空心思,斗智斗勇,想着如何少吃一口之外,还要挖空心思,斗智斗勇,让自己在被吃时,留一口残息,睡个安稳的囫囵觉,一夜至天明。
老夫人挑选的两个丫头,第二日就来了清风苑,约莫是老夫人有交代,便心照不宣地,把夜长欢当半个主子,起居饮食,端茶递水,穿衣梳头,尽心照料着。
于是,裴煊的任务,就简单多了。除了喂她吃东西,就是吃她。有时候,先喂她吃,再吃她;有时候,先吃她,再喂她吃;还有些时候,一边喂她吃,一边吃她。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荒唐。
夜长欢觉得,自己都快被关成禁脔了。长此以往,都快没了正常人样。
一日赶早,裴煊留了她在榻上赖着懒睡,自己则照惯常那样,整衣出门,夜长欢使劲睁开惺忪睡眼,爬将起来,摇头晃脑赶走瞌睡,扑身过去,抓住他腰上玉带,求到:
“我想随你出门走走。”
她本来是想申求自己出门走走的,可昨夜就已经求过了,没用,裴大人黑着脸,没得商量地说,没事别乱跑。她当时觉得裴煊怎么突然这般不通情理,不可理喻,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梗着脖子欲与他争辩,却被裴煊眼疾手快,用他的色相和肉身给安抚住了。后来,又给折腾得精疲力竭,再也无力理论,合眼就睡。
这会儿睡醒了,脑子一灵光,想出个变通的法子来。
裴煊看她眨巴着迷蒙双眼,可怜样十足地摇尾乞求,看着是变了个花样,其实是重提昨夜的要求。随他出门走走么等下他一头扎进朝堂政事里,就是整天半日的。分身无术,哪里还有眼睛来看住她她跟着他出门,还不是等同于她自己出门,等他转过身,她同样想去哪里
就去哪里。
裴煊就有些犹豫,欲拿掉那只拖在他玉带上的小手。
“我保证,不乱跑,你做事,我就在车里等你。我身无分文,哪里也去不了的。”夜长欢赶紧又求。
裴煊听她说来,有种莫名忧伤,心中一软,便答应了。
于是,裴煊出门,就把她带着去。裴煊上朝,她就在马车里等着,裴煊公干,她就在政事堂边上候着。带着帷帽,藏着身形,跟班不像跟班,丫头不像丫头,家眷不像家眷。什么人,都不敢见,因为,虽说她不是顶着一张玉京人都认识的脸,但是,这朝堂内外,进进出出的权贵臣子们,却多数是见过她的。
光天化日之下,见着一个已经报丧讯的人,会把他们给吓坏的。
终于,夜长欢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
裴煊的世界,正是成日与这些认识她的人打交道。宫里的,朝里的,军中的,家里的,比如,如今的太后,皇帝,禁军,还有,裴煊的母亲。
裴煊三番五次,让她去见一见他的母亲,她推三阻四,耍赖皮不去,也是这个原因,往年宫宴,裴老夫人是见过她的,万一眼尖外加记性好,给认出来了,怎么办
她回来裴煊身边,不求与他名正言顺地并肩而立,只求与他能够情投意合地相守。
然而,此时此刻,夜长欢才发现,连这黯然相守,都是妄求,奢想
她已经没有能力,自立于裴煊身边。
因为,自己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不仅没了身份,还不可让别人瞧出那个没了的身份。
裴煊却是如日中天,万众瞩目,身边容不得一点阴暗,藏不住一丝秘密。
万一,玉京人发现,已殁的和亲公主,夏国皇后,还奇迹般地活着,且还成了裴相爷的侍妾,她将置裴煊于何地
御史台的言官,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可以把给裴煊喷得,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除非,她一辈子不出府宅门,就在清风苑里,做个名副其实的禁脔。
夜长欢又思及裴煊昨夜与今晨的为难。怪不得不想让她出门,怕她乱跑,原来是怕她给他惹麻烦,坏他名声吗
要到后来,夜长欢才意识到,裴煊那种不放她一个人出府,生怕
她离开视线就不见了的紧张与小心,是另一种顾虑。他怕是有预感的,也未知。只是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后来竟会生出那样的心思来。
当时,她只感到,一种人神共弃的孤独与无助。如今的她,是一根没有脚的藤萝,依附着裴煊而生存,如果裴煊都嫌她,她就彻底没了魂魄,没了依赖。
思及于此,夜长欢一口闷气涌上来,差点气晕在马车里。
既然她这么盛情相邀,他就不客气了。
那夜过后,夜长欢就后悔了。
之前的几日,她的日子过得很单纯,主要任务就是吃,主要烦恼也是吃。一日三餐,吃得满满的,还要加一顿大补贴膘的宵夜,每一顿,裴煊都要过问,发现稍有不对,就恨不得端起碗朝她嘴里倒。
而现在,她的苦恼就多了一样,除了吃,还有被吃。除了挖空心思,斗智斗勇,想着如何少吃一口之外,还要挖空心思,斗智斗勇,让自己在被吃时,留一口残息,睡个安稳的囫囵觉,一夜至天明。
老夫人挑选的两个丫头,第二日就来了清风苑,约莫是老夫人有交代,便心照不宣地,把夜长欢当半个主子,起居饮食,端茶递水,穿衣梳头,尽心照料着。
于是,裴煊的任务,就简单多了。除了喂她吃东西,就是吃她。有时候,先喂她吃,再吃她;有时候,先吃她,再喂她吃;还有些时候,一边喂她吃,一边吃她。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荒唐。
夜长欢觉得,自己都快被关成禁脔了。长此以往,都快没了正常人样。
一日赶早,裴煊留了她在榻上赖着懒睡,自己则照惯常那样,整衣出门,夜长欢使劲睁开惺忪睡眼,爬将起来,摇头晃脑赶走瞌睡,扑身过去,抓住他腰上玉带,求到:
“我想随你出门走走。”
她本来是想申求自己出门走走的,可昨夜就已经求过了,没用,裴大人黑着脸,没得商量地说,没事别乱跑。她当时觉得裴煊怎么突然这般不通情理,不可理喻,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梗着脖子欲与他争辩,却被裴煊眼疾手快,用他的色相和肉身给安抚住了。后来,又给折腾得精疲力竭,再也无力理论,合眼就睡。
这会儿睡醒了,脑
子一灵光,想出个变通的法子来。
裴煊看她眨巴着迷蒙双眼,可怜样十足地摇尾乞求,看着是变了个花样,其实是重提昨夜的要求。随他出门走走么等下他一头扎进朝堂政事里,就是整天半日的。分身无术,哪里还有眼睛来看住她她跟着他出门,还不是等同于她自己出门,等他转过身,她同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裴煊就有些犹豫,欲拿掉那只拖在他玉带上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