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师父命我闭关修炼，你离山之日，恐怕我不能相送了……你要一切珍重……”蓝绮柔转过身不愿再多说，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与师姐的分别？可能是今生的最后一次相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一股苦闷涌上曲子然心头，他举起酒杯，将清冽的酒水一口饮尽。
“原来你喜欢这样喝酒吗？”虎子看了曲子然一眼，旋即看向手中的酒杯，“我随你喝一杯！”
曲子然回过神来，看到虎子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快已经被虎子发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暂时将心事放下，与虎子和虎弟痛饮起来。
不过酒过三巡，虎弟首先不行了，只见他满脸通红，嘴唇开合间却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意识到自己醉了，虎弟甩甩头，想要使头脑清醒一些，但却在摇晃脑袋之后，一头撞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曲子然与虎子见状大笑，与虎弟截然不同，他们两个仍然是面色如常，不禁让人怀疑他们喝的是水，不是酒。
“我还想问问他鹤谦进内门的事办得如何呢，他倒好，先去见周公了！”曲子然打趣道。
“不急，等他醒来再问吧，”虎子说着把酒杯放下，盯住曲子然双眼，“必须下山吗？”
曲子然知道虎子早晚会问的，便也将酒杯放下，肯定地答道：“嗯，我相信只有厚积薄发，才能终有一日做到白日飞升。为此我必须去世俗磨练，积累阅历。”
虎子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只是问道：“那么，你打算去哪？”
“我没有具体的打算，但至少不会回荒山村，最好能去山外的大千世界闯荡一番，见见世面。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去参军，保一明主平定天下！”
“参军吗？”虎子笑了笑，“这曾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是啊，不过，你是没有机会了，羡慕我不？”
闻言，虎子大笑，“哈哈，确实有些羡慕！”随即，他的目光飘向了远方，“也许不久，世间就会传颂曲大将军之名吧。”
“也许吧，”曲子然也笑了，“不过，我还没决定参军呢。”
虎子闻言又是沉默，半晌语重心长道：“子然，不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你的。”
“嗯，我知道。”
虎子自斟自饮了一杯，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等鹤谦进入内门做事之后吧，”曲子然撇撇嘴，“贾公达似乎对觉醒灵根的可能性已经绝望了，我听说他这半年来修为踟蹰不前，脾气却长了不少。我若离开，鹤谦难免受他欺压，我不放心！”
“葛师叔很宠爱虎弟，既然他开口央求，就应该没有问题的。”虎子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
曲子然点点头，喃喃道：“如果鹤谦能炼成这‘二心丹’，虎弟求情的把握就更大了。”
“嗯，”虎子赞同道：“葛师叔曾用炼制二心丹来考核记名弟子水平，鹤谦如果靠自学能炼制出二心丹，就说明他确实在炼丹一道上有些天赋，葛师叔会喜欢这样的妖仆在手下工作的。”
虎子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一只仙鹤向着乾武山飞来，后者在院外降落，化作了一个仆童模样，正是鹤谦。只见鹤谦满脸兴奋地捧着一个丹瓶，疾步走进了院中。曲子然与虎子相视一笑，都猜到了结果。
第二天，等虎子他们都离开，曲子然来到了距离玉蟾山不远的仁峰山。这座山不仅是外门的丁仆们聚居的地方，外门执事的轮值宿舍也坐落在此。曲子然今日到此，是为了与冷冬教头道别。
曲子然来到山顶的简朴院子外，就听到冷教头高声说道：“你来了，稍等片刻！”
曲子然闻言就在院外等候，不一会，冷教头拿着一坛酒从屋内走出来，两人相见一笑，曲子然是笑冷冬果然拿着酒，冷冬则是满意曲子然没有不告而别。
“我还以为能逃过这场酒局，没想到教头似乎知道我的来意啊，”曲子然先开口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你半年没露面，露面后却没有你觉醒灵根的消息，我就知道你这次要离开了！”冷冬推开院门，“走，跟我去演武场！”
客随主便，曲子然点点头，跟在了冷冬身后。
谁知，没走几步，冷冬就耍诈，“后到演武场的人，罚酒三碗！”说着，冷冬当先施展轻功疾行而去；曲子然见状一笑，紧紧跟上。
曲子然自诩功夫不错，但与冷冬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这一路上，任曲子然如何努力，就是无法赶上冷冬。结果，等他到了演武场时，冷冬已经倒满一碗酒，贼笑着等曲子然到来。
无奈，曲子然接过酒碗，一口饮下，又这样连饮两碗，冷冬才将酒坛放下。
“你的酒量不错啊！”冷冬笑道：“这可是我家乡产的烈酒，明叫三山倒。意思是说啊，就算这人壮得像座山，喝下三碗酒也要醉倒。你小子连干三碗，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曲子然也是昨晚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的，也许是因为酒喝多了也有毒的原因，帝馈果让他变得连醉酒都不可能了。不过，曲子然此刻没有解释，他反问道：“既然您带我来这演武场，又要灌醉我做什么？”
“灌醉你，你就多留一天啊！”冷冬笑道。
曲子然摇头苦笑，打趣道：“让我们闻风丧胆的冷教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怕寂寞了。”
“你走了，谁还能与我探讨武学？”冷冬说道：“你一走就没人再来这里做早课了，而下一批外门弟子要在两年后才入门，我这一闲就要闲两年喽……”
“您没想过下山吗？”曲子然问道。
冷冬摇摇头，略显伤感地说道：“世俗已经没有我的牵挂了，不如留在这，为宗门出一份力。”
曲子然微微点头，不再多问。
冷冬又给自己与曲子然分别倒满，后者刚想端起碗，冷冬却制止道：“慢，这酒稍后再喝不迟，我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冷冬说着跳上了演武台，并做了个请的姿势，曲子然会意，也跳上了演武台。
“拔出冷冽剑，尽全力出手吧！”冷冬喝道，说话间，他的气势大变，如同一座山岳般伫立在曲子然面前。
曲子然能感觉到冷冬的认真，不敢大意，按照对方所说，冷不防拔剑刺向冷冬。
面对曲子然的攻击，冷冬镇定自若，等剑峰距离他六尺时，他的身形忽然向斜前方快速滑出，错过剑峰并抬手臂砸向曲子然的手，想要使曲子然宝剑脱手。
冷冬的速度极快，曲子然惊讶了一瞬间，立刻变招，手臂下沉的同时，侧身用后肩撞向冷冬。后者反应也不慢，第一招没有奏效就抬脚踢向曲子然腰际，大有后发先至之势。曲子然只好一拧腰身，利用腰力偏转剑刃，想要逼退冷冬。但后者却突然加速，只见内力幻化出几条腿影，瞬间就点在曲子然的腰上。点到为止，冷冬身形一闪，又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笑着望向曲子然。
“再来！”曲子然断喝道。他却不肯认输，毫不停歇地追击冷冬。这一次，他一上来就用了内力化气的招式，但结果却不如人意，冷冬又赢了两局，曲子然不得不罢休。
“你是不是在纳闷，怎么就赢不了我？”冷冬看着气喘吁吁地曲子然，笑问。
曲子然点点头，好奇地看向冷冬。后者于是解释道：“你赢不过我，不是因为你招式不行，而是你我不是一个等级！”
“等级？”曲子然皱眉思考瞬间，忽然明白过来，“您是说我们境界不同？难道您是先天境界？”
这一次轮到冷冬惊讶了，“你也听说过先天境界？”
曲子然点头承认。他的确从藏经外阁的书中读到过，但是也仅仅有几中提到了“先天武者”这一概念。对此，他一直很好奇，总想着有机会见识一下先天武者的厉害，没想到冷冬竟然就是。
“没想到你知道啊……”没能保持住神秘感，让冷冬有些失望，不过他立刻话锋一转，掩饰道：“其实我猜到了你对‘先天武者’有过耳闻，但是为了让你更真切地体会一下先天与后天的差距，我才带你来这的。”
曲子然没发现冷冬心中的小九九，施礼道：“那就多谢教头了！还请您给我详细地讲一讲，先天武者到底与后天武者有什么不同。”
冷冬本来就打算讲给曲子然听的，于是，没有保留地解释起来。
原来，人出生后，身体会带出来一种从娘胎里时就存在的先天之气。这股先天之气是人生命力的源泉，会随着人年龄增长而渐渐耗尽。众所周知，武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见，学习武功能一定程度减缓先天之气的耗散。一个人功力越高，这种阻止先天之气耗散的能力越强，当这个人的功力高到能觉察到身体内的先天之气存在时，他就能更有效的节约与利用先天之气，就成为了先天高手。
曲子然明白了先天武者的由来，又问冷冬，为什么宗门内几乎没有关于先天武者的记载。
冷冬则解释说，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宗门不重视，让外门弟子练武的目的是觉醒灵根，使其成为武林高手只不过是附带的结果；二是最多只在宗门修行五年的外门弟子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先天高手，没必要向他们传授这些知识，也就没有对相关的书籍和知识进行整理；三是修真界跟本就不承认存在先天高手这一阶层，毕竟在修真者看来，没有觉醒灵根的人再厉害也就是凡人。其他原因还有为了节省资源，为了维持武林界的平衡等等，冷冬没有详细解释。
除了宗门的态度外，先天高手们在武林中属于最顶端的阶层，低调与神秘是他们的作风，真要统计起来，世界上先天武者的数量还要少于修真者。综合多种因素，宗门内就几乎见不到先天武者的记载了。
介绍完相关的知识，冷冬又问：“你知道下山后的自己，武功在江湖中是什么样的水平吗？”
曲子然想了想，保守估计道：“我才习武三年，在江湖中应该处于底层吧。”
冷冬闻言大笑，问道：“难道是你看我之前赢你赢得轻松，所以才这样看低自己？”
曲子然耸耸肩，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