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你说的也是...”
不过顾谦虽然这么说着,但眼底的担忧却还是很明显的,老一见到他这个样子也就知道自己劝不动,索性也就不管了,头一歪便继续睡去了。
北燕使团的车队很长,而且毕竟是来访大汉,所以淳于琼也不能给大汉丢了颜面,故而他把马车也驾的很慢,两方相对而行,足足用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错过去。
“如此庞大...”顾谦又暗自嘀咕上了,不过他这次的声音更轻,甚至嘴唇都没怎么蠕动。
车队渐行渐远,在顾谦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梁太玄转过了头。
“殿下,那个人是顾谦吧...”梁太玄轻声问道。
“是...”马车里的人很确定地回了一句。
梁太玄有些意外,“殿下既然认出了他,为何不与他见一面?”
马车上的人轻笑了一声,笑声中有些落寞,轻声道:“见那一面又能怎么样呢?能改变什么吗?两年了,我拖着两年了,但还是逃不过要来大汉走这么一遭,我曾视为毕生对手的人死了,我也被放逐来此...”
说着,马车上的人就不再开口,伤心事说的太多了,很多时候就越发地看不开。
外界的人都说他是最受宠的皇子,是最得皇上信任的人,但只有他和他那个父皇知道,彼此不过是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人知道在朝堂上表彰后回到后宫是怎么打骂的,也没有人知道给了赏赐又暗地里要回去送给他喜爱的嫔妃是什么滋味的,更没有人知道明明是有功之臣却要被一句荒唐的借口送做质子是什么感受的。
他经历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身为最出色的皇子,却最不受宠爱,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真的有些累了,被送来做质子倒是也挺好的,那个从头烂到尾的地方,他太厌恶了。
“梁供奉,送完我你便回去吧,不要在这大汉久留了...”聂泽源轻声道。
“殿下,这是为何?皇上的旨意是让我在此保护您半年...”
“不必了...”
梁太玄还有话没有说出口,聂泽源就把他打断了。
“这里也是一样的,和北燕没什么区别...”聂泽源叹道。
梁太玄有些不解,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该他多问,所以还是闭上了嘴巴,只是回了句是。
梁太玄不知道的是聂泽源的话语中完全不是表面上那个意思,大汉与北燕,一个地处中原,一个地处北边,光是地理就有许多不同,又怎么会是一样的?
他所指的一样的,是说这两个国家的皇帝都是一样的,对自己儿子都能如此狠毒的皇帝,呆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又能指望他们是有多么仁爱呢?
然而这些,普天下恐怕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梁太玄走在马车前方,时不时地就回头看上一眼,不只是看着聂泽源的车驾,也看着越来越远的顾谦的车驾,一时间他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而顾谦则对此浑然不觉,依旧向着他既定的地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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