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行的武灵,也是拜你所赐?”
项公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在吴城的公立医院门口,与徐行硬碰硬对上的那一拳,以及在越城,被上官雄加上徐行,暴打一顿的场景,只觉得身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彻头彻尾的改变了九州的命运,就连身为项氏流亡者的自己,也未能摆脱其掌控。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有趣而荒谬的对局。
却只有一个弈手,那就是他公孙绍。
“不。”
“徐行的武灵,可不是我的问题。”
“正如同风氏一族的水系异能,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风氏一族所拥有的家传异能,并非水元素,而是星尘。”
公孙绍的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都听了个明白,却又不明白,附带强大能量的魔音,在整个河洛都传播开来,诸葛,白菜这些内力不达标,又不具备拔魔之力的半吊子,在瞬间被封住了心脉,只觉得心头骤停。
鲜血在嘴角流出,这种感觉,就好似被烫伤的部位一直在流脓,疼痒难耐,却又是细水长流一般的摧残。
“平行世界吗?”
“果然是有的啊。”
风斌闭上了双眼,这一刻,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古籍上,会有时空之门的记载,为什么那些上古时期的大战,总会有大魔王突破封印,与人族大能死战到底。
想来,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不管是人是兽,或许都会心存不安吧,毕竟,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们,他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人活一世,追求的是心安理得,是否能够做到问心无愧,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伴随着世代推移,更多的人,选择了随心所欲。
说好听一点,叫做开放,豁达。
说难听一点,就是不知荣辱为何物,任性妄为,故作惺惺态。
对于一个求知者而言,探寻万事万物的真相,是他们毕生的追求,可惜,在大脑可以思考的时候,四肢却无法动弹,修炼大半生的异能,在法则系的能力面前,就好像是小孩子在成年人面前扬武耀威,要比比手段一样。
可悲可叹。
“六年前,我把正在向南逃荒的风安,标记成了时空传送大阵的单向目标,希望能够把他传送到任意一个平行世界,说实话,当时我也无法确定,那个平行世界之中,是否存在着与风安所对应的同位体。”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在另一个世界,确实有着与风安所对应的同位体,在那个他实在是疲惫不堪的夜晚,我把他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相对应的,另一个世界的风安,也就是徐行,被传送到了这个世界,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他在吴城,破掉了仁天的格局,奔赴越城,让仁山,还有你们这些臭小鬼的人生,开始出现转折点。”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项公小朋友,你明白了吗?”
事实上,公孙绍的所作所为,还远不止这些,他只是把吴越相关的一些经过,大概的说给项公他们听罢了。
“李碎叶,李家谪仙剑术的传承者,很可惜,你出生的时候,谪仙剑术已经不完整了,如果你能够学会那一招镜湖捞月,或许可以突破家族,千年来的血脉禁锢,让家族重回异能者行列,你自己,也可以成就一代宗师。”
“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万幸,你可以和你最爱的女人,死在一起,我就很难受了啊,没有人愿意爱我,一个都没有。”
公孙绍走到了瘫在地上,因为剧痛而无法行动的白菜,李碎叶身前。
原本以为,他会直接动手击杀二人,却未曾想,他只是蹲了下来,然后把白菜的左手,李碎叶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的胡闹了,我不希望,你们这种相爱相伴的恋人,连死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公孙绍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而徐行,则是偏向于务实主义者,务实到有些脱离了人情味。
至少,公孙绍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你还是少得意了,等到徐行来,你就死定了!”
项公之所以说出这种话,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重视和信任徐行,事实情况,恰恰相反,他只是因为讨厌公孙绍,所以才用徐行当作幌子,来故意激将,让他产生不满的情绪。
如此,也算是在临死之前,攻击到了敌人。
“哈哈哈。”
“项公小朋友,我应该是说你蠢呢?还是天真呢?”
“要么你干脆就学学你的两个干姐姐,他们就从来不多话,除了白菜会提点建议以外,他们可都是不喜欢挑挑拣拣的聪明人啊。”
听到了项公的嘲讽,公孙绍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毕竟,在他看来,徐行,并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人,说破天,徐行也不过是一个棋盘中的一颗棋子,就算再光彩夺目,也不可能超越弈手,正如同車馬砲,有强有弱,有取有舍,仅此而已。
“哼,听你这话,你分明是怕了徐行,你占了他的豫县,等他回来,肯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项公咬着牙,嘴里带着血,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精神力溃散,武灵也随之消失。
陪伴了项公三十年的火鸡,终于在今天,熄灭了,正如同那被乌云遮蔽的太阳,虽然称不上暗无天日,却也耀光不再。
更何况,在公孙绍看来,或许,他才是太阳,而那些曾经阻挡在他面前的人,则是一片又一片,讨厌的乌云。
“哈哈哈。”
“你这张口闭口就是徐行,你对徐行的实力,就真的那么有自信吗?”
“话说回来,这个节点,他也应该到位了,我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大礼,希望他能喜欢。”
公孙绍开始奸笑起来,眼神之中,那种对于全局都了如指掌,但就是喜欢折腾,喜欢摧残和折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种人,通常被称之为。
变态。
镜头,推移到北门,徐行和司马龙,刚刚安排好津县和燕都的事务,云氏一族的人,也被分化,留在了这两个地方,作为管理层,却又不是完完全全的管理层,大概算是半吊子的实权派吧。
需要靠实力说话,但是又无法掌握绝对程度的权力。
司隶的北门,是一个非常玄乎的地方,在上古时期,有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在这里发生,对战双方,乃是江湖中人。
一场武人之间的较量。
拳对拳,掌对掌,兵刃相持,互有胜负。
纵是如此,人总归是有体能限制的,三天三夜的鏖战,让很多内力浅薄的后生,在战斗中丧命,唯独留下四位,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老前辈。
这四位老前辈,各自振兴门派,开宗立业,堪称武学泰斗。
那个时期,从辉煌到结束,大概延续了三百年,是九州武人,最巅峰的三百年。
可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经久不衰的事物,哪怕是用心培育的花朵,也终将迎来枯萎,四大门派开枝散叶的过程中,宗系和旁系的矛盾,油然而生,人多势众的旁系,逐渐代替了宗系。
正如同经济市场中,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一样,只要受众足够多,哪怕是一群杂鱼,所谓乌合之众,尚且有飙红之日,零零散散的旁系武人,终于还是代替了宗系武人。
许多秘传,自此断了。
再后来,就是异能者灭武的故事,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异能者的布局下,武人,早就没有了反抗的资格,一些幸存下来的武人,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小阁,在悠悠历史场合中,慢慢的发展,寻求崛起翻身的机会。
仔细想来,历史上那些,教会了徒弟,打死了师父的故事,真的是屡见不鲜。
而今,复来!
“阿龙,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太顺利了?”
徐行皱了皱眉头,这几年的历练,把他从一个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的小屁孩,硬生生的教育成了一个,理论与实践并重,而且性格方面,也比起先前收敛许多的精英。
如果把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精英,归类为豪杰的话,那么徐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豪杰。
“不会啊,古话说,天道酬勤,你一路走来,通过了那么多的考验,就算以后有人评价你名不副实,德不配位,那也没有借口去批判你啊。”
司马龙很显然是误会了徐行的意思,这一刻,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拉远了一点点,正是因为这个一点点,才让司马龙再次坚定了,希望真正的风安可以回来的信念。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人如何评价,那是别人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不怕人说,是一回事,自己没办法心安理得,是另外一回事。”
“唉...”
“做人真难,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就做一匹马,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奔跑!”
听到徐行的这句话,后方的司马家族人,顿时间想发笑,暗自道。
“难道有人说过,做人很轻松吗?”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不符合场景环境的蠢话。
“龙儿,前面还要有一段路程,不如停驻休息一下,再整军入城吧。”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司马龙的母亲,贾氏。
作为一个管教起来的时候严厉,平日里却是非常温柔的母亲,他在看到自己儿子这几年的成长之后,纵是在表面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和兴奋,虽然话语中,也稍微有对于儿子的认可,但是远不及心里面,在客观的看待儿子的成就时,那种非常合理的自豪感。
“这样不太好吧,安哥是打算急行军,快点回到豫县,筹备一下,收拾呼延家残局的事,能够节约一点时间,就尽量不要拖沓吧。”
对于突然打马驱前的母亲,司马龙觉得,这些话说出来,似乎有些尴尬,徐行就在一旁,贾氏却直接提议,要全军休息,这显然是一种僭越的行为,哪怕贾氏没有这个想法,仅仅只是无心之举,解释起来也很奇怪。
“没什么不好的,将士们也都疲累不堪了,就原地休息一下吧。”
此时,距离北门,还有大概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如果继续急行军,以速度为优先的话,可能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入城了。
“到了北方就是好啊,坐骑不用愁,给兄弟们,人人配上了战马,铁甲骑兵开道,横行无阻。”
“爽!”
徐行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冷兵器时代最强大的兵种。
冲击力,速度,甚至是居高临下的战斗模式,都结合成了战场上不可忽略的优势,最重要的是,价格昂贵。
抛开甲胄的材料和做功,都要花费更多的钱,否则达不到那个标准的效果,就只是从战马的培育方面来看,毫不夸张的说,一匹马,都能够值得上三五个步兵。
由此一来,一个骑兵,大于五个步兵的换算概念,就要加上一个至少大于,才能够体现,骑兵带来战局的强大震撼力和扭转战局时的惊艳。
“河洛,司隶的战马,都还算不错,只是还没有达到九州最高的水平,目前来看,晋西北的烈鬃马,还有燕都的燕云骥,才能够代表着九州的最高水平。”
“不过,我曾经听人说过,在九州大陆以外的地方,有一个岛屿,上面有着长着翅膀,可以飞行的马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是休息时间,所以插科打诨,说说玩笑话,自然是少不了的,看到徐行那么热衷于对骑兵的赞美和认可,司马龙当然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活跃气氛。
很多人,一听一笑的事,或许,是真的。
“烈鬃马,确实神驹,我胯下的这匹,就是黑风烈鬃马,性子烈的很,速度和耐力,也是当世一流。”
徐行摸了摸螺旋的头,微笑着,神态中充满了自豪。
螺旋虽然不会说人话,却可以听得懂人话,在听到了徐行不吝赞美的时候,它发出了几声嘶叫,好战马,就是连同脾气和心理状态,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当然,与众不同,未必是好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坏事。
“燕都,我们是拿下来了,不过燕都的马,倒是没有怎么注意。”
燕云骥的适用性,相对来说逊色一点,反过来说,更具观赏价值,毕竟,在上流社会中,赛马这种事,往往都是仪式感大于结果。
谁输谁赢,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谁赢,让谁输。
“至于你说的那个有翅膀,可以飞的马驹,我也在一些古书里面记载过,好像是叫什么天马,以我来看,大概率是不存在的,如果有,那当然是更好,反之,如果没有,那也很正常。”
徐行和司马龙,还在愉快的讨论,这所谓的战马,自西北方向,就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声响,初步判断,应该行军的声音,有人的步伐,马的蹄子,以及兵器盔甲碰撞的时候,传出来的金属的碰撞声。
“三军戒备!”
第一时间感受到这个情况的人,并非旁人,更是徐行,因为有强大的精神力感应,说实话,他早就发现了这帮人,正因如此,徐行这从小就养成的心机,几乎是动用在这个方面了。
滑天下之大稽,莫过于此。
“安哥,这个动静,我觉得应该不是突发情况,而是预谋已久。”
司马龙说的也不无道理。
要知道,战场上,就是属于情报最重要,一场重要的战役,双方的间谍,甚至都会选择跳出来,提前破坏这个,原本可以支撑半辈子的工作,或者说,责任。
“嗯,这些人的步伐稳定,腰马合一,使得坐骑可以提升一定的速度,因为在马蹄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强大的劲力,不仅仅只是让人更快进入到备战状态,就连马儿的速度,也要更强。”
这种事真的是离谱。
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还要莫名其妙杀出来一对人马,简直就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不过,这对于徐行而言,或许不能算作是什么惊喜,相反,很有可能是惊吓,因为在他当时感受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只能够做一些的官方性质的回答和思维。
对内应该要温柔的,对待外应该一枪杀死自己,避免有什么其他的幻象。
“前方何人!”
徐行和司马龙都是二话不多说,挺马上前,拦在了这一对人面前,虽然这样叫停的行为,多多少少有点过激,却是目前为止,最为有效的做法了。
“在下风王阁,副阁主,风峰。”
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徐行有点感觉到了奇怪,甚至是惊悚。
风峰,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的熟悉,如果抛开了同名同姓的可能,那么风峰,必然是风斌的二弟,正是风安的二叔。
“你就胡扯吧你。”
“风氏一族,早就在数年前,全都消失了,你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这一个有着通天法术的大能来,也不可能活死人,肉白骨,逆转阴阳平衡的。”
徐行正准备继续发难,却被接下来的一番技术秀,闪瞎了眼睛。
众所周知,风氏一族,有着一个非常恐怖的能力,如果修炼到了极致,要么抹杀生物,要么就是对于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来一招迎头痛击,说实话,水元素的恐怖,不是那些普通的废物元素可以比拟的。
“水系异能!”
那个自称为风峰的人,突然在手中盘弄了水元素异能,这些水元素都可以作为一个表演的用途,不过,太容易被针对了,既然泛用性很强,那么也就意味着有不少的天敌。
吹一口气,水元素直接开始雾化,甚至还出现了可以有规律的漂浮的水雾,许多团水雾开始同步乱走,足以证明,他的内力掌控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
冰雾,只是一种预兆,大多数情况下,变招之前的前置招式,就好像是鸡肉汤里面的鸡肋,弃之有味,弃之可惜。
当然,形式主义,还是需要来一次的,毕竟,形式主义,考验的不仅是一个人的能力,而是一个的轻伤。
江湖有的时候是打打杀杀,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彼此制约,等到做大做强的时候,大家都是非常好说话的人,为了有面子,所以用语言的艺术,来改变一个势力的未来,就变成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冰雾开始凝结成冰,就好像是变魔术一样,紧接着,源源不绝的能量,就好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没有尽头,很难去验证,到底是水带来了他的补给,还是他的能量,让水一直可以保持人造守守恒。
看着风峰的表演,徐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臭水沟里的老鼠会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