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台阶,苏木一把扔了软刀,愤愤地转头,“你简直就疯了!你可知,今日你杀那文景,可是有人瞧见的!”
“苏先生……”元三都快给他跪了。
就听韩经年冷哧,“瞧见又如何?去跟外人说国师杀了人?那又怎样?我的手上,何曾干净过?”
苏木几乎气死了。
正要开口,就听身后又走进来一人,略显轻浮的声音笑道,“行了,都少说两句。”
正是秦风。
元三大呼一口气,忙道,“秦先生!”
秦风先笑了,“嘿!小三子,头一回见你对我这么热情!”
说完就被元三翻了个大白眼。
他也不恼,笑眯眯地凑过去,看了眼韩经年的伤,笑,“还成,幸好青云小和尚的药不错,只不过崩开了寸许,不严重。”
说着,扫了眼苏木,苏木面色阴狞地横了他一眼。
他笑着摇头,也不管他,只看韩经年,“诡门那刺客抓住不容易,说不定能查出背后这诡门背后到底是何人,你方才何必着急交给皇帝?”
元三闻言,小心地看了眼韩经年。
上前,给那伤口擦洗,上药。
可素来冷静自持的国师大人,这回却不知怎的,满脸阴霾,不出一声,周身都是一股难以压制的戾气暴虐。
秦风朝苏木看了眼,苏木又给了他一个眼刀。
秦风失笑,摇了摇头,问:“因为那小公主?”
果然,话音刚落,韩经年面色倏然风雪乍起!
简直能冻死个人!苏木嘴角抽了抽。
秦风却不怕死地又道,“诚亲侯安然无恙,那就证明,那小丫头受了委屈?你这是……在气自己?”
苏木和元三一愣。
韩经年的脸色更难看了,扭过头去,不肯再让秦风看他,冷冷道,“都出去!”
苏木气得又要说话。
秦风却朝他摆了摆手,凑到韩经年跟前,笑道,“气死了自己,谁护着那小丫头?行了,别气了,我有个好事儿告诉你……”
说着,凑到韩经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苏木和元三都屏声。
就见韩经年抬眸,朝秦风看了一眼。
秦风笑着站回去,伸手。
“给他拿一万两。”韩经年道。
元三瞪大眼,就见秦风大笑着朝他晃了晃手,“快点儿的,一万两,小三子。”
元三几乎要气死了,看了眼韩经年,又不敢说什么,愤愤地拿了几张银票,往他手里一拍!
苏木皱眉,看向韩经年,“你们在谋算什么,你可别又擅做行动……”
话没说完,被秦风勒住脖子,拖了出去。
“你干什么!”
苏木大怒!他本就生得凶狠,眼睛一瞪,几乎要杀人模样!
秦风却丝毫不惧,晃着手里的银票,道,“他如今心里正不痛快着呢!你也别在那里讨嫌了。走,哥哥带你去好地方喝花酒!”
“我呸!”
苏木一把将他推开,“诡门的刺客不审了么!”
秦风撇嘴,“都交给皇帝了,还审个什么玩意儿!走走走!这底下有个能泡暖汤的小县城,县城里有个叫‘柳娘’的小店儿,有点意思……”
“你滚!谁跟你去那样的地方!”
账内。
元三悄悄地看了眼韩经年,想起方才镇远公说话时,他的神色,暗暗心惊。
想了想,道,“师父,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您已护了……那位周全,不必如此……”
话没说完,却见韩经年抬眸,淡淡道,“替我更衣。”
“师父要去哪儿?”
……
夏晚安的账中。
白芷和紫丹已经醒了,听青梨说了主账中的事后,皆是沉默。
“殿下,皇上既如此,就是说他知晓镇远公是在捏造真相故意保诚亲侯么?”
白芷想了会儿,就隐约猜到了这其中真意。
紫丹和青梨齐齐一震。
再看夏晚安,就见她淡淡一笑,“无妨,父皇也有难处。”
话音刚落,紫丹一下就红了眼眶。
“可殿下心里的委屈,谁能替殿下做主啊!”
青梨也落下泪来,“殿下,奴婢无能……”
夏晚安轻笑,摇了摇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真没什么要紧的。”
说着,又站起来,朝内帐中走,“我乏了,你们今日也受了惊吓,都歇着吧!”
几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伺候着夏晚安歇下,便吹了宫灯。
外间,还有护卫行走过去软甲碰撞刀鞘的声音。
篝火倒映的影子,投射在帐篷上。
分明心知已是处在安全之中,可夏晚安却还是,一点点地,蜷缩起了自己。
无声地睁着眼,泪水,慢慢地自眼角涌出。
分明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遭遇,连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可。
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文景脖颈上喷涌的血,像怪物的触手一样,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