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是天坑。
春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这位小姐怎可如此对我家小姐口出恶言?我家小姐断不可能越过圣人的,可我家小姐将来那也是要做贵人的……”
话未说完。
门口传来一声低斥,“春云,休得胡说!”
春云一僵,忙让开两步,低头,“小姐。”
夏晚安挑眉,夏涵初放下茶盏。
安悦华走了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轻扫而过,心下微惊。
随即含笑,客客气气地福了一礼,“是我的奴婢失礼了,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夏晚安看着安悦华如今一张年轻又漂亮的脸,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放着大玥朝第一美男子不要,去跟夏正林那个心里扭曲的脑疾勾勾搭搭的。
人说,相由心生。
安悦华的相貌,不说多出众,可能做得了太子妃,那断然是不差的。
可若面皮如此好看,那心里不是也该不差么?怎么就能坏到那种地步?
不止坏,还不要脸。
太子哥哥倒台之后,她竟敢公然跑去找夏正林,不管人前背后,放浪形骸,叫人将太子哥哥嘲弄得简直不堪入耳!
“强行来请嫱儿姑娘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只是,嫱儿姑娘素来与我有旧交,今日我也有急事等不得,故而冒昧打扰。若是二位当真喜爱嫱儿姑娘的琴,那我自当相让。”
安悦华的声音再次传来。
叫夏晚安飘忽的心思猛地收回,这才倏然察觉到手心刺痛——似是被紧攥的指甲给掐破了。
她慢慢松开手掌,笑了笑,“这位小姐说的可是奇了,嫱儿姑娘本是我们请来的,怎会是你相让呢?”
安悦华一顿,看向夏晚安,察觉到了她的一点敌意。
本以为是两位新客,定然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然天音阁不会随便安排个嫱儿伺候。
谁知眼前这二人,分明通体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也不知是哪家深养的公子姐儿,她竟从未见过。
笑着退让了一步,“是我说错了,还请小姐勿怪。是我不该让婢女冒昧打扰,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说着,就准备要告辞。
不想夏晚安竟没准备放过她,又笑着问了一句,“既然明知不该来打扰,却还是叫婢女来了,安小姐,又是何用意呢?”
安悦华一直自持矜持优雅的脸微僵了下。
夏晚安笑得快意,正要再次开口。
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夏涵初忽然站了起来,笑道,“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夏晚安到了嘴边的话卡住,不由撇了下嘴。
嫱儿的琴音停下。
夏涵初走到夏晚安身边,朝安悦华笑了笑,“家妹性子顽劣,多有冒犯,见谅。”
安悦华脸色微红,一双眼睛在夏涵初脸上绕了一圈儿,才垂下眼帘,笑着福了福身,“无事的,小女家中姊妹众多,也有比令妹更顽皮的。小孩子么,本就该活泼些才是。”
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这般亲近熟悉的语气么?
夏晚安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谁是小孩子!
及至上了回宫的马车后,立时就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来。
“太子哥哥,干嘛不让我好好教训她一顿?当她是谁呀?还敢来吓唬我?看我不收拾她个头都抬不起来!”
夏涵初被她装模作样的凶样子给逗笑了。
拿起腰间的佩玉在手中把玩,问道,“为何要收拾她?她并无做错之处。”
夏晚安瞪眼,“她还没做错事?”顿了下,又道,“是,她确实没做错什么,就是仗势欺人呗!”
夏涵初将那玉佩翻了个面,笑得春风拂面,“如何便仗势欺人了?”
夏晚安立时撇嘴,“那安悦华啊,一开始定然以为嫱儿姑娘伺候的不过是个平常客人,便想着以安南侯府的势,来压一压我们,好将嫱儿姑娘强行请过去。”
“可在见到太子哥哥通身华贵的气度之后,立时意识到您不是一般人了,便赶紧做出一派端庄优雅大度大方的世家千金模样来。”
又翻了个白眼,“这当然不是做错了事,这是品行有劣!”
夏涵初笑着摇了摇头。
夏晚安看他,试探地问:“这样的人,应当……不能做太子妃吧?”
不料,却见夏涵初朝自己看。
她眨眨眼。
就听夏涵初问:“你是怎么知晓她会过来强请那琴女去的?”
强请两个字一出,夏晚安立时心头一块大石就落下了。
她当即举手以证清白,“老天爷在上,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过来!真的!”
夏涵初笑着看她。
她瘪瘪嘴,小小地缩了下手,又瞄了眼夏涵初,只好说道,“我,我就是听文景说的……”
“文景?”
“对啊!他跟我说,安南侯家的女孩儿喜欢在天音阁听琴,听说还为了一个叫嫱儿的淸倌儿跟人起了争执。他当笑话说的,我也就当笑话听了,没想到,我就这么一试,还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