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贪墨的事儿,他其实早就知晓。悄悄地注意到,黄启福曾好几次跟诚亲侯世子在观雪亭那处说话,还往他手里塞银票。”
韩经年面色冷淡,“既如此,便让人去查诚亲侯世子。”
李清脸色一变,看了眼韩经年,“国师,您有所不知,这诚亲侯世子,乃是太后外侄孙,还将要跟皇上最宠爱的九公主订婚……”
话没说完,却听无机声音愈发幽寒。
“尚未订婚。”
“……国师何意?”
书架后。
夏晚安被砸的吓了一跳,捂着嘴才没有惊叫出来。
小心地瞅了瞅,发现大和尚似乎并没被自己的不小心给惊动到,这才轻轻地拍了拍胸口。
低头,看地上的书,不由意外。
将书捡起来,就见上面写着——《能工巧物》。
大和尚的书架里还有这样的书么?
随手翻了翻,正好瞧见其中一页被折了个小角。
她不由轻笑,这是大和尚从前就有的小习惯,有什么要记却来不及记的,就先折一下,做个小记号。
虽然如今他已是国师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文文静静的大和尚了。
可这个人,果然还是这个人呀。
夏晚安抿着嘴,翻开那页。
发现,这页里头说的是,如何编织结实又轻细的风筝线。
——嗯……
嗯?
桌案边。
等桌边的香烟都快散了,李清才起身告辞。
无机目送其离开后,起身,来到书架旁,清寒视线朝四下一扫,最后,在书架靠窗的角落处停下。
默立了数息后,走了过去。
窗户下。
小女孩儿曲着腿靠在书架上睡着了。
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书,正是他方才翻看过的《能工巧物》。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皎白柔嫩的脸上。
卷翘如蝶翼的睫毛上,点着一层淡金淡红的光,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似是随时准备振翅欲飞。
微肉的脸颊上,一层细小又轻软的绒毛。
红唇如樱,小巧玲珑。
唇边,有颗极浅极浅的小痣。
从前,一笑时,那痣便会随着唇动一起起伏,让她的笑好像有了个漩涡一般。
不经意地,便能将人的心神给攫取过去……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片刻后,朝那漩涡伸去……
“国师这是在趁人之危?”
忽而,一道低哑冷嘲突兀响起。
靠在书架上的小女孩儿似是被惊了下,微动了动。
无机眸光微动,片刻后,伸手,将她膝盖上的书拿回。
再抬脸时,看到了一双松懒懵懂中睁开的眼。
瑰丽的晚霞,骤然映入那双明丽清亮的眸子里。
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过分贪恋的模样。
他募地站起身。
而夏晚安,刹那睁眼发现入梦而来的大和尚时的怦然心动,也在他倏然冷离远去的模样中,瞬间清醒。
她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还好,没流口水。
爬起来朝韩经年讪笑,“国师,您忙完啦?”
韩经年拿着书转过头,淡淡道,“下去吧。”
冷冰冰的模样,几乎都要把人给冻死了。
夏晚安一颗心控制不住地便往下沉了沉。
撅了撅嘴,却随后又笑开,“嗯,那我就先下去了,国师,等您的伤完全好了,教我编风筝线啊?”
说完,也不等韩经年再说话,草草地福了一礼,便小跑着出了门。
门外,元一陡然看见夏晚安从书房里跑出来,吓了一大跳!
——什么时候进去的?!
门内。
韩经年垂眸,又看了眼手上的书。
风筝线……
眼角余光忽而一动,转脸,便见夏晚安方才靠过的窗下,一人站在那里,一双眼里,讥讽阴森不掩。
正是苏木。
低低笑了一声,“国师方才是在做什么?痴迷的竟连我到了近前都不曾察觉?”
韩经年没说话,转过脸,走到桌案边,将那瑞意祥云的香炉盖子盖上,遮蔽了里头正燃着的香。
淡然问道:“查到什么了?”
疑问的话,却是笃定的语气。
苏木扫了眼那香——梅花香,安神宁息。
眉眼微沉,开口道,“赵庭雨当年坐上内阁首辅,乃是诚亲侯力荐。”
闻言,韩经年手上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