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韩经年抬眸。
却见殿内,空荡荡,无一人影。
寒色的眸中,静冷一片。
元二纳闷地左右看了看,“已经走了么?是不是去后面玩去了?我去寻!”
说着便转身跑了。
门口,韩经年的视线,停在一方紫檀木的茶几上,顿了片刻后,走进殿内。
站在那茶几前,垂眸,看着茶几上那枚玲珑精致的双鱼玉佩。
“咔嗒。”
念珠轻轻转动。
忽有一声轻笑传来,“大安门前,明明可以将人一起打发走的,为何却偏要将那麻烦带到跟前来?”
韩经年伸手,将那玉佩拿起。
门外,一黑衣人站在宫灯下,半面围着黑巾,露出一双狭长含笑的眼。
韩经年转过身,随着动作,手中的玉佩被掩在了垂落的广袖之中。
他神色平静,并未回答对方的话,只是问道,“查得如何了?”
黑衣人再次笑起来,摇了摇头,“如你所料,当年那事,果然皇帝有插手。”
韩经年点头,面上不见分毫情绪起伏,冷淡得仿佛个没有情绪的冰人一般。
黑衣人无趣地眨了下眼,又问:“为何同意将那麻烦留下?你就不怕她知晓些什么吗?”
韩经年这回却什么话也没说,走出殿外,朝另一头而去。
黑衣人笑着摇头。
跟在他后头慢悠悠地说:“佛陀无心,却以无心问花意,花可有意?”
“啧啧……可怜呀!”
……
慈宁宫前。
白芷已经听夏晚安说了寝殿之后发生的事了。
满脸的震惊,她送了夏晚安进了寝殿后,刚好有人朝功德殿来,她不敢多待怕因着自己暴露夏晚安的身份,就远远地藏起来了,并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
“红杏她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这样……”
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可同在夏晚安跟前伺候这么多年,白芷再如何也无法对这白日里还如同姐妹般的人说出难听的话来。
只得揪紧了帕子看向夏晚安,“殿下,这可怎么是好?太后会不会因为红杏的事问责于您?”
夏晚安笑了笑。
张贵生分明是认识红杏的,却在功德殿没有丝毫表露。
反而不声不响地将红杏带回了慈宁宫。
还在这时候才让人传召她去慈宁宫。
会有什么等着她呢?
她朝小福子看去,“方才吩咐你的,没忘吧?”
小福子点头,“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给全公公!”
说完,拔脚就飞快地跑了。
白芷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慢悠悠地抬手,抚了抚身上的裙子。
然后看向慈宁宫华贵的宫门,轻缓笑道,“去传话吧!”
……
慈宁宫后侧殿,一处明显闲置用来堆放杂物的山房内。
红杏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身下一汪水泊,冻得她饶是昏迷也仍然瑟瑟发抖。
夏晚安看着,明眸微动,片刻后,皱眉扭头看向身侧的荣昌太后。
“皇祖母,红杏是犯了何事么?”
门外的白芷听着汗都要下来了,低着头一点儿不敢动弹。
荣昌太后此时穿着常服,像是已经入寝了的模样。发髻也已散开,露出的几缕白丝,倒是让她显得比素日里要苍老几分。
素显慈善的目光在红杏身上一扫,又看向夏晚安。
顿了下,才无奈地说道,“今儿个国师在小天坛观星这事,你可知晓么?”
门外白芷微僵。
门内夏晚安却是一脸的不解,“国师观星,我怎会知晓?皇祖母,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话已有些冒失了,可却是夏晚安素来直来直去的性子。
荣昌太后摇头,“你这皮猴子,跟哀家说话也这样没规矩。当心到你父皇跟前,要惹他生恼。”
夏晚安撅嘴,索性上前拉了荣昌太后的手,“皇祖母,怎么又说起父皇啦?红杏到底犯了什么错啊?您要这样责罚她呀!若是她犯了不得了的错,您告诉我好了,我替您罚她,怎好给您添堵呢……哎呀!”
荣昌太后另一手顺势便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可知晓她犯了什么错么?”
夏晚安捂着被戳的额头,无辜地看她,“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呀?”
荣昌太后再次摇头,“她去了小天坛,试图……”一双温和的眼看着夏晚安的脸,“以身冒犯国师。”
夏晚安的眼睛一点点地瞪大。
片刻后,猛地摇头,“不可能的!皇祖母!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荣昌太后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的怀疑却并未打消。
面上却是满目慈善地看着她,“张贵生今日奉我之命前往小天坛询问国师观星之兆,不想正好碰见她行事败露,被国师身边的仙童呵斥,识得是你的婢女,便带了回来。”
又温声道,“我念着这是你的人,若是传出去什么只怕对你的声名不好,便悄悄地压了下来。可她不过一个奴才,到底是怎么出的大安门,进的小天坛……”
她说着便停了下来,再次看向夏晚安,“晚安,你可明白皇祖母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