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有个老和尚过来,道了声佛,“阿弥陀佛,李施主。”
李楠堂的神色倏然一变,转过头来,已是谦谦温和公子的模样,笑着还了一礼,“大师,我偶尔听闻,
贵寺中住了一位跟国师关系十分要好的贵人,我与国师交好,自是也当去拜访一番那位贵人,不知大师可知那贵人的身份,我也好准备拜见之礼。”
……
厢房里。
夏晚安听着方园的话,满脸惊讶,“全死了?”
方园素来英姿勃发的脸上难得一片灰败,“是,昨夜有国师身边伺候的仙童帮忙,将那些刺客全部缉拿,臣本想着要将这些人立刻送回京城严加审问。不想,在半路之上,这些人,竟全部暴毙而亡!”
白芷几个在旁边几乎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副场景,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偏夏晚安却冷静的让人意外,甚至还能镇定冷静地问方园:“怎么死的?”
方园也有些想不到,看了眼夏晚安,再次低下头去,道,“应是执行刺杀任务时便服用了毒药,若是规定的时辰内不能回去复命,便会毒发身亡。”
胆子最小的青梨忍不住晃了晃,揪着紫丹的袖子竟微微发抖起来。
紫丹想到昨夜的险境,神情也十分难看。
夏晚安沉着脸,“难怪昨晚会那样下死手了……”甚至不惜在逃走之后还试图犯险想强行将她带走。
又看向方园,“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想将我置于死地。”
方园暗讶于夏晚安的敏感与镇定,顿了顿,道,“殿下以为,这次刺杀并非歹人临时起意?”
前世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看向方园,“方统领,我看上去那么蠢么?”
方园立时俯首低头。
夏晚安却笑了一声,然而语气里并未有多少笑意,“毒药,两批刺客,功夫还那样深。一般的歹人,能有这样的能耐?可昨夜之险,显然是有备而来。”
说着,又看向方园,“幸亏有你在。”
幸亏有他在。
前世,若不是方园的一力相护,她不能在父皇仙去后还过得那样逍遥自在。
可后来,这个对她来说像兄长更像靠山一样的男人,却被奸人陷害,得了那样惨烈的下场。
方园立时大声道,“臣失职!请殿下责罚!”
夏晚安轻笑,“我不是没事么,快起来吧!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在我面前跪来跪去的。”
方园抬头,却没起身,又道,“殿下,若是您散够心了,还是早日启程回宫吧!”
夏晚安顿时不肯了,“不行!我还没玩够……呃,还没给父皇和皇祖母上香祈福呢!”
大和尚还在这里,她才不要回宫!
白芷在后头欲言又止。
不想,方园竟却先开了口,“这寺内尚未彻查清楚,臣担心尚有刺客埋伏,若是再伤及殿下,臣当以死谢罪!”
说着,再次抱拳低头,“还请殿下早日启程!”
这个坏蛋!
夏晚安气得跳了起来,“你就知道威胁我!看着老实,其实最狡猾的大黑熊!我打死……打,打你!”
说着,气不过的伸手去挠他的头发。
方园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被她两爪子一挠,顿时散开了些许。
他也不恼,只认真看向夏晚安,“还请殿下早日回宫!”
夏晚安泄了气,气鼓鼓地坐回椅子上,“再留一日!”
“殿下……”
“你要再敢说什么以死谢罪的话,我就先缝了你的嘴!”
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忌讳的!偏都喜欢在她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
她才不要他们死呢!
……
下午。
大雄宝殿那边的水路道场还在继续。
夏晚安不得往前,只能在其他几个侧殿转了转,结果转着转着,又转到了钟楼附近的那处小门旁。
身后跟着的紫丹晓得,那门后,就是裴秋阳昨夜直奔而去的小草庵。
不由紧张地握起了手,“殿下,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夏晚安盯着那小门。
想了想,忽然道,“你去把我带来的那盆魏紫端来。”
紫丹一顿,朝白芷看了眼。
白芷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好行礼,转身飞快地去厢房端那盆夏晚安不知为何非要从京城费心带来的牡丹花了。
白芷跟在夏晚安身后,见她迟疑半晌,还是走过去,伸手,推开了小门。
寺内一片肃穆庄严。
可这小门,却仿佛一道结界一般,一推开,入眼的,便是漫山散落的野花,微黄的树叶,长远的高空,湛蓝的天际。
近处一块菜园,里头各种蔬菜不同,再远些,是一座草庵。
悠然自得,如梦中桃源。
白芷自打入宫伺候裴秋阳开始,便从未见过这样的野趣自然,当真是大开眼界,不由轻呼了一声。
“真美呀!”
而夏晚安,前世里,对这处的景致早已不知看过多少回。
不想,在云顶寺那场大火后,竟又能重新看到后来在梦中无数回闪现的景致,心内一时不知是惘然多些,还是惆怅多些。
她笑了笑,沿着菜园子的小路朝前走去。
白芷忙跟上,一边确认跟在后头的侍卫,一边又紧张地朝四周看去。
生怕再有什么刺客危险之类的。
不想,走了几步,就见前头的草庵后面,绕出来一个一身白衣宽袖如云的男子。
立时一颗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朝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国师。”
前面,夏晚安也站住了脚,抬眼,静静地看着破落草庵前站着的,那个如尘上仙人般的男人。
轻吸了一口气,莞颜笑开,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