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二殿下这才回眸看向如小苒,眸色中的吃惊一掠而过后,他微微笑起。
虽然李元栩经常挂着淡淡的微笑,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只是君子之礼罢了,然则此刻男人面上的笑意,却是久违的真笑,久到连他都忘了。
一阵微风拂过花丛,惹得桔色的影子微微颔首,悠然摇曳。
“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呀,老奴寻了您好久呀。”
远处传来魁公公的声音,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宫女,宫女手中抱着一套湖蓝色的裙襦。
走近如小苒时,魁公公含笑又说,“都怪老奴腿脚慢,让公主久等啦。”
话音刚落,他即刻示意小宫女快去替锦棠公主更衣。
见此,李元栩移步到了远处的廊檐入口处,背对如小苒而立,一来是避嫌,二来是便于查看附近是否有人。
好在这处廊檐是死角,唯一的入口被二皇子与魁公公守着,二皇子看起来又是位坦荡的君子,如小苒这才没有戒心,由宫女帮着快速换了衣服,又略微理了理发髻。
整装后,她走近李元栩,福身一礼表示感谢,随后辞了他,跟着宫女往出宫的方向去了。
李元栩看着他义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魁公公在他身侧低问了一句,“殿下,还去万春宫吗?”
男人略抬了抬眉心,温和回道,“去御书房,还有一出好戏要看呢。”
话罢,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堪堪消失在红墙黄瓦下。
……
如小苒优哉游哉又出了宫门,远远见得一个魁梧的身影在如家马车前负手来回踱步,那焦躁的模样,黑沉的一脸,仿佛腾腾冒着烧焦后的黑烟。
如此急切的身影正是如勇,他刚从宫内下值,出宫时看到杨二的马车还在,问了才知女儿出了宫又被皇后娘娘叫了进去,他自然不便去皇后处打探,只能在外苦等。
刚一见女儿出了宫门,如勇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他女儿纤细的胳膊问,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皇后娘娘找你什么事?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焦躁的三连问,吓得如小苒不知道该从那个问题开始回答,最终尴尬笑了笑,说,“好像…是闯祸了。”
能不是闯祸吗!
今日五公主李静璇是真真切切掉进了湖里!
掉进湖之前如小苒是真真切切地就站在她边上的!
然则李静璇也是真真切切地被如小苒气得才掉进了湖里的!
思此,小丫头扶了扶额,弱弱问了一句,“爹,女儿现在逃回青州老家,还来得及吗?”
……
回到方才燕雀湖的另一头,倩俏丰盈的女子身影立在花丛中,折了一朵紫红色的牡丹捏在手中。
那一双不同于这一国人的眸子,精致而冷傲,俏挺的鼻梁下,盈盈的丹唇微启,鄙夷不屑的语气问道,“你们这国人…就喜欢这种花?”
她说的不是很流利,显然是在努力尝试这一国的语言。
这位女子就是几个月前,武阳侯护送回阳城的北蛮和亲公主,塔塔尔丽。
身侧的宫女听闻主子问话,怯怯地回道,“回禀公主,这是牡丹花,在宫内是极其尊贵的象征。”
这位异国的公主素来厉声厉色,脾气古怪的很,性格又是冷淡,伺候她的宫女们也不知她的喜好,还略有些怕她。
闻言,塔塔尔丽墨眉单挑,费解道,“不过一朵花而已,真是矫情,在我们大夏国,没有尊贵之分,只有勇武之争。”
话音刚落,听得远处‘扑通’一声,好似有什么掉进了湖里,紧接着传来身侧宫女的惊呼声,“哎呀!好像是五公主落水了!”
这宫女是皇后派来监视北蛮公主的,自然老远就认出了她家小主子。
见此,塔塔尔丽唇末微微扬起,冷笑道,“她是你女主人的女儿?”
宫女敷衍着颔首,她也算是皇后跟前得力又忠心的人,眼见着五公主落了水,也不顾得伺候这位新主子了,就想着跑开去寻会游泳的小太监来救人,然而去路却被新主子堵得实实的。
塔塔尔丽饶有兴趣地狭了狭眸子,眸光指了指李静璇,又问向那宫女,“你们的公主怎么连游泳都不会?这溺死了可怎么办呀?”
这语气显然不是在寻问,而是在看好戏。
那宫女满面焦急,却在这时又听得一声落水声。
两双眼睛回眸看去,就见得刚落水的人正迅捷地游向李静璇。
见此,塔塔尔丽略有些扫兴,挑着眉梢说,“哟,还是有一位会游泳的呀,那人是谁啊?”
宫女眸色欣喜,回道,“好像是圣上新封的锦棠公主。”
“又是一位公主啊…”
塔塔尔丽话音刚落,忽而心念电闪,问道,“锦棠公主?就是那一位‘锦棠公主’?”
宫女疑惑地点了点头。
不就只有一位锦棠公主吗?哪来的这一位,那一位的?
塔塔尔丽静默看着如小苒在湖中不紧不慢救出了五公主,来了兴趣般地弯了弯唇末。
那匹野狼的女人呀,呵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