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还在继续,方心怡没什么兴趣就站起来了,无意瞥到楼上有个人影,不是温佳艺又会是谁呢?
她做月子的这十几天,从未出过房门,今天怎么有兴趣出来了?
方心怡心里一阵冷笑,瞥了一眼那父子俩,她清楚,温佳艺是听到他们父子的谈话了,这才是她感兴趣的。
温佳艺看到方心怡,转身准备回房间。
“佳艺,你等一下。”方心怡竟在楼下就这么喊了她一声,家中的两个男人自然是听到了。
傅彦霖转头时,正好看到温佳艺一点背影,他垂了垂眸,看着方心怡上楼,也没表什么态。
这时,倒是傅家华说话了:“最近佳艺怎么样?”
傅家华长时间不在家了,家里情况还真是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意外流产,有些可惜。
傅彦霖笑道:“还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傅家华点头,“要孩子不急,等身体养好再说,一两年也无所谓。”
不是一两年,可能是三五年。
傅彦霖没有多说,只应了一声。
那边方心怡已经上了楼,紧随温佳艺后面进了她的房间。
“怎么不继续听了,不是还没听到一个结果么?”方心怡靠在门口,望着温佳艺依然有些苍白的脸。
同为女人,她对她的遭遇没有半点怜悯同情,反而还喜欢雪上加霜,她最近非常乐意做这种事,尤其是对温佳艺。
温佳艺没有说话,她不想说话。
十几二十天了,她没说过一句话,就像个哑巴。
“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傅弈?”
提到傅弈的名字,温佳艺的心里还会有些波动。
最近,除了偶尔能收到他发来的短信,他不再给她打电话,短信的内容,无疑就是让她多注意休息,每次都是那几句话,她已经找不到傅弈从前的影子了。
在这种时候,人往往就喜欢怀念过去,可她的这些过去并不美好,反而通过这些事,她更能看清,以前跟傅弈在一起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说惦记傅弈,那是肯定的,否则她也不会特别跑出去听他们有关他的谈话了。
他的父亲和哥哥要为他筹备江城最豪华的婚礼,可当事人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是多可笑的事。
她心里有些凉,身体也有些冷,是为傅弈。
伸手在床上拿了件薄毯裹起了自己,就当方心怡是片空气。
方心怡挑眉,走了进去:“我这个小儿子也真是可怜,从小到大都在被算计,还是被自己的亲人算计。也只有我这个母亲,才会对他有什么说什么。哈哈,这么看起来,我也坏不到哪里去,是不是佳艺?我记得你小时候就总说我坏,现在呢?还这么认为吗?”
的确,方心怡对傅弈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让他清楚明白自己到底不好在哪。
而傅家华与傅彦霖,现在看来,是能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许久后,温佳艺终于开口了:“您活了一辈子,窝囊了一辈子,现在也该是您清醒的时候了。”
闻言,方心怡挑起眉稍,真是看不出来,她一开口竟是金口玉言,她真是小看她了。
不过,她没应她的话,也没因她的话而不高兴,只冷嗤了一声,就转身下了楼。
这个温佳艺,心里清楚着呢。
之后的一个星期,所有人都挺忙的,傅家华与傅彦霖不仅有傅弈的婚礼要忙,还在研发公司的一个新项目。
至于叶家,似乎出了什么事,叶局已经好几天没去局里了,而叶熙也没什么动作。
傅弈虽然已经找到一些把柄,但仍在静观其变。
他们都无暇顾及局里的夏云美,她落得一身轻松,不是看书就是运动,当真是把这当作休假的地方了。
有一天,夏云美被人带了出去,她很好奇来见她的第一个人会是谁。
这么些天,她一直被放在这里,像是被遗弃般,无人问津。
看到方心怡,夏云美有些吃惊。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跟她打照面,虽然她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应该见了面。
“方姐。”
迟来的问候,夏云美露出微笑。
方心怡有些讶异:“你知道我?”
夏云美勾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准备去傅弈的天成小区,您特别让温佳艺给您做身体?”
方心怡当然记得,那次是她故意到傅弈的天成小区,一方面是想看看傅弈是否跟温佳艺纠缠在一起,另一方面也是故意为难温佳艺,知道她正身体不适,她就是想为难她。
但没想到,弄到最后竟是自己临时有事而取消了那次预约。
“怎么,难道那次换作你了?”方心怡问。
有关于夏云美,她不是没听说过,但这次见面,似乎跟听说的有些不一样。
夏云美点头:“所以我才跟您的小儿子有了接触,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是您给的机会。”
方心怡笑起来:“怎么听着有一股怨气呢。”
“呵呵。”夏云美弯唇,“没什么好抱怨的,这就是人生,既然来了就接受,谁的过去还没个遗憾?”
方心怡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女人,多像年轻的自己,只可惜,她这辈子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后悔亦是来不及,就像夏云美刚才说的,没什么好抱怨的,已然发生的事,再想再说已无济于事。
如果不是温佳艺一句话点醒了她,她恐怕还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有时候敌人亦是朋友。
她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没有这些年轻人看得通透。
默了数秒,方心怡笑道:“年轻真好啊,还有大把的时间。”
她继续道:“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个事。”
夏云美当然知道方心怡来找她肯定不会是单纯地探望,她们没有任何交情,更何况,想要看她,也不是件易事。
她微笑:“您请说。”
方心怡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傅弈的父亲跟他的大哥正在帮他筹备婚礼,联姻的对象就是叶家的叶熙。”
从夏云美的反应来看,她知道叶熙这个人。
她问:“你怎么看?”
特别到这里来找她,说的还是傅弈的这种事,夏云美默了下,问:“您不赞成这桩联姻?”
果然通透,方心怡由心道:“虽然我不喜欢傅弈,但毕竟也是我的儿子,婚姻是大事,应该让他自己做主。”
“您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夏云美早就知道他们母子间的隔阂,但没想到,现在居然连正常的说话都困难。
如果她能亲自告诉傅弈,恐怕傅弈只会感觉幸福吧,他缺的不过就是这纯粹的母爱。
方心怡摇头,也不说原因,只说:“你更合适。”
再没聊别的,方心怡就离开了,临走前,她跟夏云美交待:“见到他,跟他说,我对不起他。”
她对不起他。
这几个字,更像是她的喃喃自语,听着能让人心碎。
夏云美心里莫名有股难受,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两天后,夏云美得知,方心怡去世了,是自杀。
而在同一天,傅弈过来了,他看着夏云美的眼睛里,空洞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