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络的戏服还是拍定妆照时的那一身白衣。
裴莲在全剧中,大部分时候都穿着类似的白色长袍,只有袖口的花纹偶尔会变化些许。这也是她可怕的地方,假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骗过,真相信她裴莲是个善良无暇的人了。
就算在拍定妆照时已经看过江络这个扮相,她出来时,在场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呼吸一窒。
漂亮到一定程度的人,光是看这么一眼,都是一种震撼。
工作人员来来去去,但都是在剧组打转,基本都是第一回亲眼见到江络,议论纷纷:“之前看网上说江络颜值爆表,我还以为是团队通稿,现在见了真人妈呀,要我有这个脸,简直想一天三百六十五封通稿发好吗光是凭主演的颜值,都觉得我们这部剧能红。”
江络被夸习惯了,视这些窃窃私语如无物。
按照陈导的指示,在指定好的位置站定。
旁边工作人员连忙把道具端给她,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个装甜汤的白瓷小盅。禾宜出品,质量有保障,细节处也精益求精。
江络掂量着小盅的重量,好奇道:“这里面装了什么”看重量,不像是甜汤。
工作人员小声说:“天气太热了,装真货一会就发馊,拿白水替代的。”
没让她等太久,灯光师摄影师等等各就各位。
月下生莲第一场戏,正式开始。
雕栏画栋的长廊中,江络端着甜汤,步履缓慢,整条长廊中,只有裙角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裴莲奉命要去给容溯送甜汤。
她刚刚成为容溯的贴身侍从不久,互不喜欢,也互不信任。她从小到大一直锦衣玉食,被伺候还来不及哪里做得来伺候人这种事,况且对方还是她灭族仇人的儿子。
江络终于在容溯书房门前停下。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下一面就重新被面具一样牢固又完美的微笑代替,纤纤玉指伸出,在雕刻精致的木门上轻轻叩击两下。
没有反应。
一侧镜头给了个大特写,落到江络皱起的眉头上。她又敲了下门,里面终于传来容溯的声音,只一个字。
“进。”
江络抿了抿嘴,推门进去。
宿容手中握着支毛笔,抬起眼,看到江络的模样时,忽然一怔。
江络站在门口,光从背后和侧面打进来,眉眼有些阴影,正注视着他。他总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片场所有眼睛都注视在他们身上,宿容敛起心中想法,冷淡开口:“什么事”
江络的声音和煦到有点虚假:“少宗主,夫人叮嘱我给您送甜汤来,说是里面加了对您身子好的药材,嘱咐您一定要喝。”
说着,她把托盘轻轻放在了长桌上,随即伸手,轻轻敛了下裙角。
裴莲也没指望容溯真会喝她端来的甜汤。
能看破她伪装的人万里挑一,容溯怕是城府破深,她一个假模假样的侍从端来的东西,肯定一转身就会倒掉。
“哗。”
裴莲讶异抬头,出乎她意料的是,容溯将托盘拉了过去,打开小盅,淡然地舀起一口,放入口中。
江络眼神微震,脸上虚假的笑容微微收敛,认真问道:“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裴莲是天赋卓绝的养女,容溯则是出了名的废柴少宗主,药引的事容溯自己并不知道,按一般逻辑想,裴莲早就该害死容溯,自己坐上容家少宗主的位置了。
如果说江络的演技还是快穿世界磨练出来的,那宿容则是多亏于楚夏的教导和与生俱来的天赋。
宿容缓慢地喝完半盅白水,白瓷汤匙一声一声,似乎叩击在裴莲的心上。
他懒散地抬起眼睛,声音平淡:“若是你真下了毒,那也是我命中注定要折在这。”
目光沉沉,就连七老八十的凡间人都比他更有生气。分明几年前救雏鸟的时候还算有活力,怕是被这些年的流言蜚语压着,喘不过气来了。
裴莲莫名的就有点不甘,也不知道是在不甘什么。她深深地看了容溯几秒,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
“还有,也辛苦你特意拿来。”
江络的脚步一顿。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瞬,随即才复又恢复正常。
“卡很好”
陈导拿着喇叭喊了一声,江络瞬间卸下口气。安安跑过来把手帕递给她擦汗,这大热天的,一场戏下来后背都湿了一半。
陈导找上江络,夸道:“发挥很不错,接下来
也要继续保持,尽量少ng。”
江络是他选的角,表现好,也是给他脸上增光。
江络笑着应了。
第一场戏顺利通过,算是开门大吉,工作人员都乐呵呵的。今天下午排了四场戏,第二场结束,常芸才从待了化妆间出来,身边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群助理。
安安在江络旁边给她打扇,盯着常芸的背影,奇道:“常芸也就是个二线罢了,在这部戏里更是连个女主都不是,谁给她的勇气要这么大的排场”
江络翻过一页剧本,打了个哈欠,评价道:“有些人分明是夏冬春,却老爱把自己当太后娘娘。”
安安“噗嗤”一笑:“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