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白色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沈清隽手一松,白色的报告单和夹在上面的几张薄薄的化验单被风吹起,散了一地。
“不是可是我妹妹她生下来的时候,是浅色头发”
“鉴定所的人说,大部分婴幼儿时期浅色头发的孩子长大之后发色都会变深。”
沈清隽整个人都懵住了,过了好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嗓子都在发痒,像是触及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泡,小心翼翼地不愿意把它戳破:“真的吗”
严楠说:“是真的,你昏迷的时间我已经拿你们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将那份亲子鉴定书递给沈清隽。
沈清隽接过去的手都在抖,虽然z县是小城市,但是这个亲子鉴定所意外还挺权威。沈清隽用手点着,一行一行砍下去,就算他其实不明白其中一些专有名词的意思,但依旧看得认真。
沈清隽性格随父亲,温柔中带着股狠劲,面上看着温和,其实很少和人交心。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对江络有莫名的好感,本来以为是因为她的名字和走丢的妹妹有一半一样,但是回想起来,他其实第一次在北大被江络问路,就觉得她亲切。
血缘这东西,真的还挺神奇的。
沈清隽抬头,小心翼翼的:“她知道了吗我能不能见她”
严楠点头,给沈清隽打预防针:“我去把她叫进来,但是你别太激动。周盼之前跟我提过几句,那孩子出身苦,我看她样子其实对这事不算全盘接受,大概是被以前父母搞得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江络看着冷冷淡淡,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或许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严楠出去,沈清隽的心“砰砰砰”跳。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一个妹妹,后来真的有了妹妹,那时候幼儿园还没毕业的沈清隽几乎是把妹妹当最喜欢的宝贝宠。周围和他玩的好的小伙伴都知道:沈清隽以后如果有女朋友,无论女朋友多娇柔可爱,都比不上他那个宝贝妹妹的。
沈清隽从小就想,他的妹妹一定要像小公主一样,穿最好看的裙子,被所有人捧着长大。
结果还没
来得及长大呢,他的宝贝妹妹就丢了。
那段时间,不仅是他父母,沈清隽自己也很是低沉了一阵子,后面的十几年,这件事就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空洞。
江络被严楠叫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她被沈清隽笔直的视线盯得不大自在,问:“沈师兄,你要吃苹果吗”
沈清隽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她比小时候长开了不少,但是也能看出一点以前的影子。
他的眉眼忽然就柔和了:“拿过来,我给你削。”
江络:
哪有让病人给探病的削苹果的道理啊。
她连连摇头说不用了,沈清隽那边坚持,推来推去几轮,江络忽然忍不住笑起来,说:“我其实叫沈络,是不是”
“对,是爸给你取的名字。”沈清隽说,“沈络,络代表中国结,你和我不一样,从小在美利坚长大,爸希望你别忘了故土。他们还给你打了一块又贵又土的玉”
他看见江络神情,顿了顿:“你见过那块玉”
江络想起老保姆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以前见过,但是后面应该就被江家人处理了。”
沈清隽看江络,越看越心疼。
他的妹妹,理应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什么要什么。但是江络她太冷静,也太成熟了。
沈清隽牢记着严楠的预防针,小心翼翼开口:“你想见爸爸妈妈吗”
江络看着窗外,有些犹豫。沈清隽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江络才下定决心:“那就见一面吧。”
早晚都会见到的。
虽然依旧害怕被伤害,但是江络心里还是带有一丝丝的、小小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盼望。
沈清隽眼睛都亮起来:“我这就去给爸妈打电话,我家私人飞机过来也就半天的事,反正我也得在这躺着”
严楠连忙阻止他:“大少爷你行行好吧,也不看看你爸是什么人,他要是过来一趟,全北省的媒体都得跑过来了”
江络一愣,她这位亲生父亲,怎么听上去很牛逼哄哄的样子
她轻轻开口:“我沈清隽的父亲,是谁啊”
对哦,这还有个不知情的。
严楠问:“沈长安你听说过没”
怎么会不知道,全球人民都知道沈长安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