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进旁边的小巷子里,不知道谁给了他膝盖弯一脚,封季萌腿一软往前扑倒了,接着三人围上来,一阵拳打脚踢。封季萌抱着脑袋,躺脏污的地面,弯成一只在泥泞里挣扎的虾。他以这个姿势护着内脏,沉默地挨着揍,只有拳头脚尖击打肉体的闷响。
“你他妈不是拽得很嘛?我叫你装逼,装你妈的逼……”
“所有人都护着你是吧,我呸,他妈的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跟老子耍你妈的威风……”
“干死他丫的……”
三人打了一阵,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封季萌也没反抗,觉得他也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现在人势没有了,不也就是个怂得一逼得死狗,根本不值一提。
发泄了一阵愤怒后,揍累了的张腾开始恶作剧地发泄自己的恶毒。
他用脚尖踩开封季萌遮住头的手臂,恶狠狠地:“你打我那拳我一直记着呢,刚刚的是利息,现在进入正题,说吧,你准备怎么赔偿我,想好了再说。”
封季萌忍着身上的痛楚,沉默地咬着牙齿,看着自己视线上方的那只脚,顿时一下狠手,抓住张腾的脚腕一扯,张腾猝不及防被拖得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封季萌像条被逼急了的野狗,霎时扑上去,把他按在身下,拎起拳头一阵狂砸。
一对三他不可能打赢,但是逮住一个往死里揍,起码没白挨打。
另外两人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惊呆了,直到同伴的哀嚎声把他们惊醒。他们先是伸手去扯,想把封季萌扯开,但他就像是一只咬住猎物就不松口的疯狗,只是玩命地往身下胡乱挥舞着拳头。
上面这两人又开始踢打他,试图让他吃痛后松开,但是封季萌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正挨打的张腾躲无处躲,恼怒不已,张口骂自个同伙屁用没有。罗杰超被逼急了,他捡起路边的自动雨伞,束成一股,拿手柄照着封季萌的脑门敲了下去。
铁质手柄敲在封季萌脑门上,手柄断裂飞出去了,他也感觉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一点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眉心处淌了下来。他抬起一张在昏暗的路灯下鲜血淋漓得有些狰狞的脸,眼睛盯住罗超杰,发出一种野生动物才有的莹莹的光。
这一刻,罗超杰心虚了。他强撑着用断了一截的雨伞指着封季萌:“放开张腾,今天就放过你。”
封季萌失了魂一样缓慢地把头转向他身下按住的人,盯着他的眼睛。张腾的脸已经被揍得没法看了,但对上封季萌眼睛这一刻,他突然有点瑟缩。大概头一次理解了什么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以为封季萌是软的,没成想这人是不要命的。
封季萌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上的拳头也越捏越紧,他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委屈,似乎都倾注在了这一拳上。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砸下去,你就赢了,就没人再来烦你了。
封季萌举起拳头……
“在做什么?”巷子尽头一声暴喝。
封季萌提起的一股气被这一声暴吼惊泄了,拳头软软地垂了下去。他抬起头,有些重影的视线里,背光站着一个黑乎乎的高大人影,看不清,但声音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让他莫名安心。
趁他这一分神,张腾一把把他掀到了旁边地上,费力站了起来。
张腾“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和自己同伴站到一起。因为刚才的狼狈,现在更想把封季萌狠狠揍一顿。
那个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豁,在打架啊,打完了没?”
张腾既不想让人察觉他刚有那么一瞬间的确害怕了,嘴里的血腥味儿又让他恨不得对封季萌剥皮抽筋。
他对来坏事儿的陌生人沉声道:“别多管闲事。”
“洪中的学生吧?”来人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和眼前的情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悠闲,跟吃饱了饭遛着弯过来聊天似的。
这三人愣了愣,有点心虚,罗杰超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我即是正义。”
这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基本上达成了这人脑子有问题的共识。
那个高三的往前挪了挪,指着张腾,换了一副语气,好言相劝起来:“哥们,你看这小子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这事儿我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这是我们的之间的过节,今天必须得了了,你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哈哈哈,三打一被人揍成猪头,还敢在这儿叫板,我都替你们害臊。”
“小朋友,混成这样真就别混了,还是回去好好念书把,兴许会发现学习更适合你们。”
杨繁说得格外真诚,张腾听着这话有种让人十分不愉快的耳熟,继而想起封季萌那天对他说“既然怕老师,不如当个乖学生”的话。他火气顿盛,飞快地琢磨着,封季萌貌似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了,面对这个不认识的人,他们三对一也没必要害怕。
张腾牙关一咬,往前顶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