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萌跟在班主任身后进了办公室。正是上课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几个人,封季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班主任工位旁的张腾和罗杰超,额头上的伤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差不多立马猜到了是谁在多事。
尽管不怎么守个人纪律,封季萌实际也不大惹事,所以甚少出入办公室。这突然出现,让看到他的其他老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是咋了?”
班主任情绪不太好,硬邦邦扔出一句话:“看这鼻青脸肿的样子,除了打架斗殴,还能有什么。”
班主任叫巫振文,三十出头,英语组组长。不像别的英语老师那样,穿戴洋气,走的是开放包容的国际范,她长了一张教导主任的脸,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走的是辣手摧花的冷酷范。学生们有的叫她巫姐,熟悉点的半开玩笑叫她老巫,但背地里“老巫婆”的名号响彻整个洪中。
她走到自己工位,点了点张腾和罗杰超:“你俩一块儿来。”
说完带着他们仨进了办公室里面那间小会议室。
“周五晚上八点多,据人反应在白羊路的巷子里斗殴的有你们仨,张腾和罗杰超已经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我想再听你说说,封季萌。”
事已至此,麻烦是躲不掉的了,封季萌简明扼要地把他怎么被人堵,怎么被拖进巷子里遭到殴打,最后路过的人解围等等说了。
张腾在旁边气冲冲否认他的说辞:“什么叫被我们殴打?你没还手吗?装什么……”
“张腾,”巫振文一拍桌子,“刚让你说你不说,现在嘴给我闭上。”
“封季萌,你脑袋上的伤是他们谁打的?”
封季萌看了罗杰超一眼。
巫振文的目光也随即落到了罗杰超身上。罗杰超跟被针刺了似的,就差跳起来了。
“巫老师,当时封季萌骑在张腾身上,发了疯似的的,我怕他把人打坏了,所以我才阻止他的。”
“所以你就照着人脑袋削是吗?把人削出事了你好去坐牢,你爸妈好赔个倾家荡产,一辈子伺候人家?”
罗杰超低着头,十分不忿地咬着牙齿,腮帮子崩得死紧。
“封季萌,他们为什么要堵你?”
“不知道。”
“为什么堵你你不知道?”
封季萌抬起眼,十分平静地看着巫振文:“不知道,你问他们。”
“你……行行行,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挺有本事,都很会狡辩,把你家长叫来吧。”巫振文又转头看向张腾和罗杰超,“现在就打电话。”
见人不动,巫振文提高了声音:“现在就打!”
张腾有点急了:“老师,事情的起因是封季萌先动手,之前在教室把我鼻血打出来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罗杰超帮腔:“就是这样的,封季萌下死手,我还带张腾去校医院了。”
巫振文转头问封季萌:“是这样吗?”
封季萌没回答,罗杰超看到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忙不迭地补上一句:“就是这样的,当时大半个班上的同学都看到了,封季萌先动的手。”
巫振文黑脸站起来,让这三人就在会议室等着,她打算去找人求证。结果一出会议室门,刚好就碰到下课被数学老师拎到办公室批评的侯文。数学老师的训导还没说完,侯文就被巫振文给拎了过来,问了那天的事,又批了他一顿,最后放他回了教室。
巫振文从侯文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又去找了周琴琴验证侯文的说辞。几分钟后气势汹汹走回办公室,把张腾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现在作为一个学生,怎么能对同学干出这种事?拿女生的生理期开玩笑,觉得很好玩吗?你有没有母亲,有没有姐妹?你以后长大成人,会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的妻子,你的女儿,都是女性,你对她们也这样吗?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个学生吗?”
张腾憋红了脸,瞪了罗杰超一眼,罗杰超也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头低着不敢抬起来。
“给你们家长打电话,现在打。”巫振文就差吼起来了,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封季萌掏出手机当着巫振文的面给他妈打电话,只说了句:“老师让我叫家长。”
电话那边一如既往的吵闹,何香兰的声音夹在麻将声中:“知道了。”
叫家长对于封季萌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反正何香兰自己也不会来,一般都是让司机王伟代劳。
但张腾那边明显就是另一种情景,一个大声责骂的女声响亮得从听筒里漏了出来,张腾青着脸,木然地挨了一阵骂,忍无可忍把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