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刚走过去站在封季萌跟前，也没说话，从烟盒里夹了根细烟出来。
封季萌抬起眼睛，目光落在那烟盒上，浅绿色烟壳，女士烟。
余刚看封季萌在看他的烟，就把烟盒对他敞开，封季萌就从里面抽了一根。
“就在杨繁面前装乖吧，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余刚说着，弯腰去给封季萌点火。
封季萌没什么烟瘾，要抽也会抽，不抽也不难受。第一次抽烟是在初中，在坐月子的女人和新生儿的房子里，被他爸甩了一个耳光。
封季萌站起来，靠在刚刚杨繁靠过的灯柱上，男孩骨节突出的长手指夹着一根纤细女士烟，有种既青涩又撩人的味道，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种倒错的美感。余刚站在他旁边，左手端着右手的胳膊肘，夹着细烟的手指花瓣一样翘着。
“你喜欢杨繁吧。”
封季萌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时而举起手吸口烟。细烟的味道清淡，这烟还有一股薄荷的甘凉，对于他这种新手，也很好入口。
“我也喜欢他。我们认识差不多就是你现在的年纪，”余刚掰着手指头，“算起来我都喜欢他十五年了。”
“那些人，”余刚看了一眼“夜色”那块不太亮的灯牌，指的是还在KTV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喜欢他呢。”
“知道杨繁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吗？”
“个子高，长得帅，是个1，这三个点占一个，在满地飘零的圈，都是抢手货。”
“他不仅全占了，人品还好，对人也大方，这种男人太稀有了是不是。真他妈该给他整个相框裱起来，让其他1都照着学学。”
余刚把烟头在灯柱上摁灭，抱着胳膊，露出一点憧憬的神情。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吸引人的，最吸引我们这种人的，是他随时都那么阳光积极呢。阳光帅哥，在我们中间太稀少了。”
“性少数在这个社会环境里很压抑的，敏感怯弱内向忧郁是这个群体的底色，所以杨繁那种类型，能叫人在不安中找到安全感，在胆战心惊面对社会和家庭压力的时候找到勇气。”
“他有着绝大部分gay没有的东西，所以叫人向往。”
“是吗。”封季萌反问道，却并非反问的语气，只是淡淡接上余刚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封季萌不这么认为，他眼里的杨繁并非那么积极向上，无所不能。他也有孤独、有压抑、有脆弱，他也需要别人。但他并不打算把这告诉余刚，只是想听余刚说更多关于杨繁的事，他不知道的那些。
“可惜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余刚又仔细打量封季萌，“也不喜欢你这种。”
“他喜欢什么类型？”
余刚笑了笑：“说不好，你看我们这伙人里什么类型都有，但他一个都没瞧上。”
烟已经烧到了尾巴，封季萌还夹着烟头：“今天那个，苏明朗，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余刚有些诧异，封季萌竟然发现了，可能是刚刚唱歌的时候两人表现得太亲密，难怪他中间去插了一嘴。其实唱首情歌什么都说明不了，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不会把这种事当真，杨繁也只是给大家逢场作戏的面子。
但他飞快地把苏明朗和徐又临做了个对比。
“难得说，但我听秦宣说苏明朗是从大山里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成材的路上吃了不少苦。杨繁这种老好人就听不得这种励志的苦逼故事，一会儿秦宣准会把这事儿加油添醋地告诉杨繁。”
“你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什么？”
“你不是喜欢杨繁吗？阻止他和别人在一起。”
“哈哈哈哈……”余刚笑得花枝乱颤，他一笑一抽肚子就受不了，于是他捂住肚子，把手撑在封季萌肩膀上。
等他笑够了，才直起腰：“弟弟，你的喜欢也太狭隘了。阻止他喜欢别人，他也不可能就喜欢你了啊。”
“你因为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而不舒服，那就是因为你的喜欢还不够宽阔。像我这样，喜欢杨繁十几年，也不耽误我喜欢别人，和别人一起享受爱情。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时不时从对杨繁的喜欢中得到一点新的感悟和体会，也保持着对他新鲜的喜欢，看到他就只觉得很快乐。”
余刚另一只手也挂到了封季萌脖子上，他比封季萌矮了半个头，这么一勾着他的脖子，就整个人都倚在了他身上。
余刚靠近封季萌：“弟弟，你和杨繁不行的，他对感情太认真太负责了，不可能接受你的。想探索爱情，”他凑近封季萌的耳朵，热气喷到他脖子根上，“你找我啊，还能帮你解决青春期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