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做饭,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家保姆。”
“那是我唐突了。”侯文又说,“怎么突然想起来学校吃饭了?”
封季萌有一会儿没说话,继而看了张家瑞一眼,看得张家瑞有点莫名其妙,又过了片刻,他才说:“昨晚在群里,我不是故意那么说。我只是想说,时间很晚了,杨老师也有他自己的事,你这么打扰他不好。”
桌子上突然安静下来了片刻,张家瑞低头吸了下鼻子,再抬头时恨不得闪着泪花。他扑过去揽封季萌的肩膀。
“萌哥,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没生气。呜呜呜,你还专门给我带的好吃的,”他敲开侯文的筷子,“这是我萌哥专门带给我吃的,你们不许吃了。”
封季萌有点尴尬,他把张家瑞的手放回去:“好好吃饭,别揽着我。”
侯文刻薄道:“我是在帮你,你看你过年长的那身膘,凯哥怎么说的,还打个屁球,你可以直接进屠宰场了。”
简航一边伸筷子,一边附和:“侯文说得对,你要少吃点,要不然一传的位置不保了,去场外捡球吧。”
“萌哥,他们夫妇联手欺负我,嘤嘤嘤。”
“……”
吃完饭,张家瑞主动承担起了帮封季萌洗餐盒的工作。
南方的春天已经初露端倪,校园里的观赏桃花是最先开的,中午走在阳光下也很温暖,大家龟壳似的羽绒服要么拉开链子,要么半敞着斜挂在肩头上。校园里一簇簇鲜嫩的脸迎着春日暖阳,蜕下了抢饭时的狰狞,大家都有一种酒足饭饱后的安详,拎着饭盒慢悠悠地往教学楼和寝室逛。
因为封季萌的示好,张家瑞黏糊得更紧,看得侯文直甩脑袋。
“瑞儿,你这么gay里gay气的,你妈知道吗?”
“放屁咧,萌哥是我最好的哥们。”张家瑞又去捞封季萌的肩膀,再次遭到无情拒绝,转而朝侯文开炮,“你好意思说我,你跟队长才是吧,上学一起来,放学一起走,还是同桌,你两像穿一条裤子的。”
“我两从开裆裤就穿一条裤子了你才知道?队长为了我放弃了去火箭班的机会,怎么,羡慕吗?”
旁边的简航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一口水喷了两米。
“卧槽,队长,不会是真的吧。你为了猴儿放弃了火箭班?”
“咳咳咳……”
“这算什么,队长说我们大学也要在一起,工作也要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
“咳咳咳咳咳……”
“我错了,我以为你们是兄弟,没想到你们真是夫妻。”
侯文勾着咳得满脸涨红,咳得说不出话的简航:“当然了,这我大老婆,你可不要嫉妒。”
“咳咳咳咳咳咳咳……”
张家瑞长叹一声:“队长,我发现你这人吧,球打得好,学习也好,身材也好,哪儿都好,就他妈眼睛吃了豆豉,是瞎的。”
封季萌看了简航一眼,他咳得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额头和脖子上都鼓起了筋,烦躁地推着侯文,从喉咙憋出点声音,让别他妈说了,眼睛却不敢看侯文。
封季萌看简航的眼神很快转为了同情。
张家瑞和侯文还在一人一句地呛,封季萌电话振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是封昌雄。
他往旁边走,给另外闹成一团的三人挥了挥拿电话的手,到教学楼后门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才接了。
“这个时间没有上课吧?”封昌雄问。
“没有。”
“是这样的,我记得你过两天就18岁了。我昨天正好回宁市办事儿,晚上你上宁市来,我给你提前过个生日。”
封昌雄竟然记得他的生日,这多少让封季萌有点惊讶。
“我不过生日。”
“其他生日过不过都没什么,18岁不是成人了嘛,还是挺值得庆祝一下的,爸爸给你准备了礼物。”
要真那么值得过,也不会提前两天了。
“真的不用,我晚上还要训练。”
“我知道,我听你妈说了,你除了补课,还在练排球。春季运动会嘛,洪城的传统,我还在洪城念书那会儿就有了。缺一节课也没啥事儿,我替你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封季萌不想过生日,不想提前过,更不想和他爸一起过。他好些年没过过生日了,其实小时候也过,家里来很多人,有吃不完的蛋糕,拿不完的红包,在他妈妈的指点下,勤快地喊着叔叔阿姨干爹干妈,这是关于生日他的全部记忆,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电话那边声音顿了顿,他爸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公司事情多得很,我回来一趟要专门抽时间。”封昌雄又压低了点声音,“那不是你阿姨才生了孩子,脾气不太好,你也理解理解爸爸。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也懂事,能理解爸爸的难处吧。”
封季萌听到这话有点想笑,其实家里的女人,外面的女人他都不怎么喜欢吧,听这语气,也都不太想要,所以最近都没有纠缠着他妈离婚了,但两个女人他又都怕。一个有钱的懦弱男人,为了下半身那点一时冲动的欲望,搞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封季萌觉得他妈说的话是真的,自从他爸爸做了个男科手术导致不育之后,对他的态度是有很大的转变。大概以前的想法是大号练废了,重新练个小号,到头来发现小号申请不下来,大号还得继续练。
见封季萌没有再说反对的话,他又说:“下午放学你爷爷和你妈会来学校接你,我在宁市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