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繁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他拉起来。封季萌又抓着柳树的树枝,无论杨繁怎么说,他都不走了。
“小祖宗诶,你到底要干嘛?”
封季萌把柳枝缠到自己手腕上,有点委屈地说:“不然飞走了。”
“……”
杨繁把烟灭了,抓起封季萌另一只手,举到他眼前给他看:“抓住你了,不会飞走的,现在可以走了吗?”
封季萌看了一会儿眼前握着的两只手,突然又使劲儿把手挣开。杨繁正想,这醉猫还有什么招儿没使完,就见封季萌拿手掌贴着自己手掌轻轻蹭上来,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扣着,捏紧了,才终于放开了柳条枝。他被杨繁带着,一路嘿嘿嘿地窜着脚步,闭眼往前走。
那晚杨繁叫了车,直接把他送到了家门口,从车子里看着封季萌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开。
这事儿过后,这是封季萌第三天没敢主动联系杨繁。
事后终于承认自己有点喝醉了,但又完全没有断片,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是在卫生间狂吐不止,还是在路上耍酒疯他记得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有借酒装疯的嫌疑,但也不全是,就记得起初只是想释放点什么,但一释放起来就刹不住了,妖魔鬼怪全放了出来。
不仅行为语言刹不住,其他冲动也没能刹住,回家的车上,他埋在杨繁怀里,吐了他一裤裆。他还记得司机闻着味儿往后看,然后满意地对杨繁说:“嗯,没弄到车上,你兜出去倒掉,我不多收洗车费。
这事儿给封季萌留下了应激症状,只要一从好友列表或者联系人列表看到杨繁就脚趾抓紧,尴尬得肢体瘫痪。过了一个周末,症状不仅没有缓解,现在连想到“杨繁”两个字都会出现同种症状。
简直恨不得重来一次。但如果重来一次,杨繁既不会抱他,也不会牵着他走那么久,那他还要不要重来一次。这真的好难抉择……
“停停停,你们这打的是啥玩意儿?”郑凯在场地边上叫了停。
封季萌回过来神,心想糟了,他走神了。
三月了,天已经没那么冷,店里晚上开得久一些,他还在想一会儿训练完,要不要偷偷过去看看杨繁在不在。
但看郑凯脸色不快,封季萌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们怎么越打越回去了。”他伸手先指了指简航,“简航,你的位置是主攻手,你的任务是得分。助跑不够,跳的高度不够,扣球力度也不够,你怎么得分?”
郑凯脸色越变越难看,语气也更严厉了一些,他又指张家瑞:“你知道为什么简航得不了分?因为你这个一传没能接到球,简航来帮你接球了,分了心。”
“张家瑞你怎么回事,今天完全没在状态,连对面的机会球都接不到,你那眼睛老往封季萌看什么?你又不是二传,你又不把球传给他,你是盯对面的主副攻,这还要我说?”
“周五就是和其他几所中学的训练赛,是骡子是马就要拉出来溜了,虽说训练赛完了还有点时间,但你们在练别人也在练,周五拿了倒数,自己都士气没了,还能在正式比赛上拿到好名次吗。这个比赛,学校重视,我们也练了这么久了,不要让大家的汗水都白流,不求你们超常发挥,平日的训练水平总要拿出来吧。”
张家瑞情绪不对,谁都能感受到。排球是团队赛,简航作为队长,总是试图从大局出发,尽量补救张家瑞没能做好的部分,但仍然是心有余力不足。
中途休息时,简航和侯文都去慰问了一下张家瑞怎么回事,但张家瑞只是摇了摇头,他两也没有深问。
今天这场训练加了时,拖拖拉拉练完已经八点了。按惯例,住校的回寝室,其他人一起走大门,封季萌和张家瑞一起走后门。这天张家瑞反常地没有去勾封季萌的肩,也没有一路叽喳,而是落在封季萌后面。好像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也没落后他几步。
封季萌也觉得别扭,他大概能感觉到张家瑞是对他有点什么意见,但他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想了想,他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但也有可能做了什么他没察觉到。封季萌慢下步子,想等着张家瑞谈谈,但张家瑞也随之慢下了步子。
封季萌干脆停了下来,他转身朝张家瑞走了两步。
“我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了吗?”他盯着张家瑞的眼睛,直问道。
张家瑞的眼睛立马躲开了,他抓抓后脑勺,一脸尴尬地笑:“没有啊,你啥时候得罪我了?”
“那你今天这什么意思?”
“啊?我没,没怎么啊。”
“张家瑞,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怎么了?”封季萌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是没出声,咬了咬牙,“行,你要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眼看封季萌要掉头,张家瑞也一狠心抓住了封季萌的包。他下定了十二分决心,终于还是把横亘在他喉咙的那颗刺吐了出来。
“你跟杨老师……杨繁,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