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萌发烧持续了好几天,杨繁托侯文帮他请了假,期间两个病号在家时互相照顾,出门一起上医院,一个换药,一个吊水。
等他退了烧,好得七七八八再回到学校,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也接踵而至。然而这已经激不起对考试免疫的准考生们什么情绪,连侯文都异常淡定。与其说对考试已经麻木,不如说接下来的寒假补习让人更习惯于麻木,麻木总比痛苦好点。
所以期末考跟月考一样轻飘飘过去了,第二天大家接着按时上课、上自习。再过两天,年级排名也出来了。
张家瑞、简航双双进入年级前十。白蓝同学这回参加了考试,一下冲到了年级二十五名,这才是她骇人的真实实力。封季萌仍然龟速前进,好歹爬进了前一百,排名进入两位数。侯文同学仍然稳居他的两百名,在火箭班的尾巴掉着荡秋千。封季萌还担心侯文又崩心态,却没想到他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保住了在火箭班的座儿。
白蓝也来了18班,寒假补课就坐在封季萌前边,在一众男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天天转头跟封季萌聊天示好分享零食,实际是在八卦他的情感现状。
封季萌问她怎么突然不怕压力大对身体不好了。白蓝说她一个人在8班太寂寞了,而且她上次去体检,恢复得不错,过完年她也要上晚自习最后冲一把,争取明年六月那次考试实现承诺,考过张家瑞。
关于封季萌是同性恋的舆论也只是一阵。或许有想挑事儿的人,但封季萌既不弱小,又有朋友抱团。在遇到有人指点的时候,无论是白蓝还是简航都能帮他骂上一句管你屁事。就这样,这事儿的负面影响渐渐平息,时不时还有人来班上看他,但也只是这样了。
相比起来,杨繁休息得更久,身体倒是早就没事了,只是眼睛的充血和淤青花了整整两周才褪下去,这期间一直是吴师傅在帮他开店。
回去干活的这天,他特意去理了个发,把自己收拾得十分精神。他杨老板才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一蹶不振,找茬而已,尽管来,他怕过谁。
快过年了,这段时间回老家的人多,县里的车子多了起来,这段时间生意都很好。可当他去到店里,却发现八个员工只来了五个人。见杨繁来,别扭打过招呼,主动把办公室让给他一个人,这寒冬腊月的,大家反常地没有来蹭暖气。
到了下午,小潘来到办公室,别别扭扭地说家里给他新找了个活,不让他在洗车店干了,让他开年跟着长辈去南边打工,所以是来给杨繁辞工的。
杨繁告诉他,开了年他就能自己开单,不必光是打杂了,一个月少则四五千,多则六七千,还不用背井离乡,让他再考虑考虑。
小孩头一回工作,也很喜欢这个老板,而在这时候他选择辞工也内疚得很,垂着头说:“对不起啊,杨哥,我妈让我尽快辞了。”
“那也等到团完年吧,没几天了,过年嘛,多少都有点奖金。”
“我不用奖金。”
杨繁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点了头,问:“非要今天就走?”
“嗯。”
“那你等会儿,我给你结工资。”
这还不到一个月,学杂工的待遇只有六成,杨繁给他结了三千块钱,又给他包了一千块的红包。但小孩只拿工资,不要红包。
“好歹干了几个月,拿着。”
杨繁把钱硬塞给他,小孩拿了钱红着眼睛跑掉了,弄得杨繁一头雾水。
接下来两天不断有人来辞工,杨繁更有些摸不着头脑。到第三天他见冯大成还没有来,以为他真伤得严重,买了些水果补品的去看他,才发现他正跟冯文慧闹,啊啊叫着要出门上班。
见杨繁来,冯文慧尴尬地把冯大成给关进了房间里,待杨繁进了屋,她才难为情地说想给冯大成辞工。
杨繁蹙起了眉,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大成辞工?”
冯文慧东拉西扯也说不出个什么能说服别人的理由,杨繁干脆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姐,我俩也不是外人,你就跟我直说吧。”
冯文慧才纠结万分,吞吞吐吐地问:“现在街坊都在传你是那个,那个同,同……说你专门欺负小男孩,是真的吗?”
杨繁脸色陡然一沉:“你听谁说的?”
冯文慧很着急:“都在传啊,还说你因此才被人家长打了,才进了派出所,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那种人啊。”
杨繁看着一脸急色的冯文慧,顿时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店里的工人不断辞职,也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平日并没在意的指指点点。特别是昨天在电梯里,有个小男孩个矮按不到上面的楼层,他好心帮了个忙,那小孩的母亲立马把他拖到身后,戒备地看着杨繁。
他突然笑出了声,封季萌他妈妈还真是有点本事,深谙小地方是个熟人社会,也深谙其中的人情世故,更明白熟人社会里的人情压力。
“冯姐,不是这回事。”
其他人就算了,冯文慧在他家尽心尽力照顾姥姥那么多年,杨繁早把她当成了自个大姐,不想她这么误会自己,也知道她在担心。于是大概跟她讲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冯文慧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脸上的担心却一丝没有消减,抓住她听得懂的部分发问:“你说你和小封……可是你俩都是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