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菡寻了个临窗的雅间,点了茶和糕点,刚坐下没多久,那位妇人便跟着进来。
不等师菡招呼,妇人自顾自的优雅落座,讥笑一声,鄙夷道:“师大小姐果然是攀上了长公主这根高枝儿,难怪对我儿视而不见!”
这声音,这语气,师菡都险些忘了,曾经午夜梦回时,这位的声音,也曾在脑海中。要说起来,当年抱走阿郁交给秦若若的人,正是眼前这位——高贵妃。
高贵妃出身小门户,眼皮子短浅,心术不正,但是颇有姿色,夜斐然完美的继承了她的容颜,清隽儒雅,可称美男。夜斐然隐忍的性子,也是继承了这位母亲。
她胳膊搭在桌子上,闻言浅浅一笑,不咸不淡道:“七皇子又不是眼屎,何必日日睁眼日日看见?”
被她这么一堵,高贵妃幂篱下的脸色陡然一沉,厉声道:“放肆!亏得你还是帝师府的后人,竟粗鄙至此!”
师菡挑眉,温和笑道:“贵妃娘娘如此装扮出宫,又不惜当街拦我车驾,难不成就是为了亲眼看一看微臣是否粗鄙?”
高贵妃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师菡,她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腔怒气,一字一句道:“你既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放肆?你眼中可还有本宫,还有陛下?”
说话间,高贵妃猛地掀开幂篱扔在一旁,露出那张美艳的过分的脸。
师菡缓缓起身,不卑不亢的朝着高贵妃行礼,脸上除了肉眼可见的假笑外,窥不见她半分情绪,“贵妃娘娘严重了。想来,娘娘出宫是为了七殿下?”
夜斐然被禁足,高贵妃原本也是要禁足的,不过,亏得高贵妃每个月都会出宫礼佛,替陛下和太后祈福,这习惯持续了多年,老皇帝许是念及此,才没禁她足。不过今日,这高贵妃显然是私下出宫,并未让人知晓。
她心中揣着心事儿,见师菡直奔主题,她便也冷哼一声,冷声道:“师菡,我也不怕与你交底,岷州之事断然动摇不得我母子半分,你若是知趣,就自己去跟陛下承了那份赐婚的圣旨,换我儿自由。日后,你便是七皇子的正妃,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长公主再尊贵,也就不了一个意图谋逆的逆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言,师菡忽的笑了。
“听贵妃娘娘话里的意思,倒好像高家与这场谋逆全然无关似的。”她知道高贵妃为何在这时候找她,一则她想把夜斐然捞出来。喻阎渊对她的心意,天下皆知,老皇帝又岂会不知?只是,相比起将相和睦,给景王府死灰复燃的机会,老皇帝更喜欢肥水不流外人田,师菡若是主动应承了跟夜斐然的婚事,帝师府的势力就注定会守着皇家。
是以,高贵妃才这么信誓旦旦,有恃无恐。
不过,她有哪儿来的底气,能够把自己和高家彻底的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呢?
师菡百思不得其解,对高贵妃也就越发不耐烦,可她越是不耐烦,表现出来反而越是沉静。
高贵妃冷嗤一声,微微仰起下巴,得意道:“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告诉本宫,你的选择!”
她的选择……
师菡深吸了口气,前世她选过一次,可是选错了。今生,她不做选择。既是早已认定的人和事儿,何必再选?师菡情不自禁的摸索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脑中浮现出少年明媚笑颜。
他如满天繁星,是她这一世的救赎,更是她这一世前行深渊中的光。
师菡嘴角微微勾起,抬眸朝着窗外看去,不紧不慢道:“后宫,不得干政。皇族子嗣婚姻大事,乃家国大事,娘娘非前朝大臣,又非中宫之主,又是以何等身份站在此处,质问微臣如何抉择呢?”
“你!好啊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高贵妃怕桌而起,脸色铁青,显然被气的不轻,傲人的胸脯一起一伏,颇为壮观。
师菡歪着头,继续反问:“娘娘若觉得微臣说错了,可以去陛下跟前辩论一二。”
“放肆!”高贵妃忍无可忍,当即扬起巴掌,朝着师菡狠狠的扇了过来。她那双爪子,纤细又诡异,指甲上涂着鲜红豆蔻,指甲足有半指长,跟妖精似的。
这一巴掌下来,师菡的脸不毁也得花。
师菡眯起眸子,正欲动手,熟料,‘嗖’的一声,一颗幽绿色的珠子划破空气,狠狠的砸在高贵妃的手腕上。
高贵妃嗷的惨叫一声,抱着手腕接连嚎叫,疼的她花枝乱颤,眼角纹都皱出来了。
顺着珠子的方向看去,却见雅间窗口,某位少年一手撑着下巴,一脚踩在窗户上,朝着师菡眨眨眼,戏谑道:“年纪这么大,嫉妒心还这么强?本王若是你,就早些回去多吃燕窝好生补补,指不定还能让陛下多看两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