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外都有刺客守卫,如果真是刺客,想必插翅难逃。如此一来,所谓刺客,极有可能就混在今日前来吊唁的人里面。如果这是老皇帝父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他们这一手反将一军,倒是厉害!
卫翡之话音落下,他身后的纨绔子弟纷纷散开,拦住去路。这情景,着实是令人咋舌。要知道,这群可是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纨绔子弟啊!此刻居然如此听话!
王府内,师菡上前探了下夜翊晨的伤口,蹙眉道:“伤口不浅,快传太医!”
夜怀璞点头,吩咐道:“传太医!”
两人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今日这一出显然是有人刻意策划。可连当今皇子都敢射伤,那幕后之人可想而知会是谁。
御林军小首领派人去传太医的同时,也将三皇子在景王府遇刺的消息传进宫里。事关皇子安危,这事儿可就不是他一个小统领能负责的了的。
不多时,太医前脚到,宫里老皇帝身边的太监紧随而至。碍于夜怀璞在场,老太监传了口谕,虽然没明说要将景王府的上下人等如何,不过却派了重兵把守,还将师菡国子监的职务一并暂停。
景王府上下,瞬间从苦主,变成了谋杀皇子的嫌疑犯。
此刻皇宫敬淑阁,皇后寝殿内,一道素色身影和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一张棋盘,此刻,素衫妇人正手执棋子,蹙眉沉思。
她对面,皇帝陛下满眼温柔的望着她,笑道:“阿菁,你说这一局,谁会赢?”
皇后始终低垂着眼帘,连个正眼都不曾给皇帝陛下,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妃嫔,早就被老皇帝撵出去了,可皇后越是这般孤傲,老皇帝就越是舔着脸凑过来。
沉默半晌,皇后将手中的棋子丢在棋篓子里,淡淡道:“陛下谋算得当,臣妾认输。”
“阿菁,”老皇帝叹了口气,一脸遗憾的道:“你我都上了年纪,无论日后他们兄弟二人谁人为君,你都是他们的嫡母,日后的太后。我如今也只是替他们兄弟多多谋划一些,以免将来生出变故,到那时,也不知谁还能护着你。”
他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分明是在暗示皇后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之前皇后怎么帮师菡,怎么照拂景王府,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皇后不太过分,他都能忍。
可这一次,事关老皇帝自己的威名,更是事关皇子的名声,他岂能再由着皇后的性子来?
皇后扯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面无表情道:“陛下龙体康健,必有千秋。臣妾想不到那么长远。”
她这话说的委婉,却也间接的反驳了老皇帝的话。
管你哪个儿子当皇帝,我只活当下!
老皇帝眉头微微蹙了蹙,叹了口气,轻声道:“阿菁啊,我若是能千秋,也定会护你千秋。”
皇后恍若未闻,缄口不言。自打夜翊晨在景王府遇刺的消息传来后,皇后的话就越来越少了,若不是顾忌着这位是皇帝,被自己撵出去有失颜面,此刻皇后娘娘怕是就要送客了。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许久,老皇帝忽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后,问道:“你说,景王府那小子,当真没了?朕一直觉得他气运不错,不该如此陨落才是。”
说起正事,皇帝陛下的称呼就转为朕了。皇后面无表情,语气漠然道:“陛下亲自派去的金吾卫不是连尸首都找到了?臣妾身处深宫,对外面的事不了解。”
她话里讽刺的意味可想而知。堂堂皇帝陛下,做的都叫什么事儿!
皇帝陛下深吸了口气,见皇后脸色不好,作势便要起身,“好好好,外面那些琐碎的事朕来处理就是,只要不吵着你的清静便是最好。”
他说着,就要离开。
皇后明显脸上的不耐烦消散几分。
就在这时,老皇帝忽然又转过头看向皇后,“师家那丫头你虽喜欢,可这丫头若是不能嫁入我们皇室,朕也不能长留她。此女有反骨,日后免不得要生事端!”
哪里是因为师菡有反骨?分明就是他那些龌龊的心思被师菡揪住不放,恼羞成怒!
皇后冷笑,忽的一袖子将桌子上的棋子扫落在地,拂袖离去。
“哎,阿菁!”
皇帝一脸憋屈,想找皇后说理,可一看素来淡然的皇后突然生气,一时间有些无奈,“国子监之事,她若是识趣,朕留她性命还不行吗?”
可惜,皇后走远,只留一道背影。
老皇帝默默地叹了口气,缓缓踱出寝殿之外,抬起头看向宫外方向,呢喃道:“景王府,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