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锦阳郡主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她虽然自幼备受宠爱,从不只畏惧为何物,可周嬷嬷毕竟是在宫里头当差的,那份威严,饶是嫔妃见了都要畏惧几分,更何况是她?
此时被周嬷嬷一瞪,锦阳郡主顿时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本郡主的指甲里怎么会有东西?”
不等她说完,周嬷嬷便厉声打断她的话,扭头吩咐道:“来人,去取一杯清水来!”
下人立马去取来一杯清水,周嬷嬷不顾锦阳郡主的反抗,攥着她的手指将指甲浸入水中。
一杯清水,毫无反应,周嬷嬷将锦阳郡主推开,然后亲自拿出银针试了试,银针毫无反应。
见状,锦阳郡主冷笑,“怎么,你们家小姐自己对狐裘过敏,难不成还要栽赃诬陷我不成?”
她既然敢使计,自然就要做的周全。要是轻易就给试出毒了,那她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师菡眯起眸子,朝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锦阳郡主被她笑的浑身难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可却只能佯装镇定,咬定这事儿与自己无关。
周嬷嬷沉着脸,目光掠过师嫣手背,“二小姐手背上的伤,这总该是出自郡主之手吧?”
师嫣手背上还有指甲的掐痕,虽说世家女子都有指甲,只是指甲形状又不相同,况且锦阳郡主方才又是用了狠劲儿!
她垂下头,只觉得手背上的瘙痒实在是难忍的很,可又坚持不肯在师菡面前示弱,于是就这么一直死撑着。
锦阳郡主别开头,面不改色道:“朋友之间打打闹闹,不小心下重了手,这也是你一个下人能管的?”
一听这话,师嫣顿时眼眶湿润,朋友?她何德何能跟锦阳郡主当朋友!
她就是锦阳郡主闲来无事时逗弄的一只狗,或许还不如呢!
将师嫣神情尽收眼底的师菡缓缓起身,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师嫣这个性子,其实跟翠姨娘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她在距离师嫣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牵起她的手,师嫣正要缩回去,却被师菡一句话打消了念头:“你想让这双手从此以后见不得人吗?”
锦阳郡主下的可是猛药。要不是师菡自己知道轻重,刚才春荣给她披上狐裘的时候,她也不会这么顺其自然了。本以为她手段会更高明点,没想到——拙劣不堪。
师嫣神色一白,不敢再动。任由师菡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膏,然后不轻不重的擦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你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即便是玩闹也该注意分寸,这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去了,还以为锦阳郡主仗势欺人,故意欺凌我国公府呢!”
英国公虽然没有实权,可却与不少伯爵侯府交好,安王府要是摆明了欺负英国公府,安王这些年的政敌难免不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形势只会一边倒的偏向英国公府。
锦阳郡主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落人口舌,“谁仗势欺人!你别血口喷人!”
“哦?”师菡笑了声,淡淡道:“既然不是仗势欺人,又是朋友间玩闹,总不至于只有师嫣手上有掐痕吧?”
她这话,摆明了就是想还回去。师嫣心里虽然也这么想,可毕竟还要顾忌一下锦阳郡主的身份,所以便只好忍了回去。
锦阳郡主自然是瞬间明白过来师菡的意思,她皱起眉,下意识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既然是朋友间玩闹,你来我往,才正常,不是么?”师菡说罢,也给师嫣擦好了药膏,她收起药膏,笑着看向师嫣,“你跟锦阳郡主关系这么好,想必郡主不会介意被掐两下的。”
“我,我不行……”
师嫣一听,立马就要往后退。
可不等她退开,师菡便抬手按住她的肩,神情忽的凝重起来:“怕什么?锦阳郡主待你如朋友,难不成还会跟你计较这些?”
这话可谓是戳到师嫣的痛点了,锦阳郡主如何待他,她心里自是一清二楚的。
可即便如此,让她还回去……
师嫣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脸上满是拒绝。
见状,锦阳郡主冷哼一声,神情桀骜,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一开口,声音讥讽道锦:“师大小姐,即便我跟嫣儿是朋友,可朋友之上,还有尊卑!所以我们之间,是没有所谓的公平的。”
这个道理师嫣心知肚明,可此时被锦阳郡主当众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她紧咬着唇,委屈的眼眶泛红,却一声不吭。手背上的瘙痒感渐渐散去,可心像是被人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她从来就不甘于任何人。可是,事实是,从未有人瞧得起她。
见师嫣脸色愈发难看,师菡轻声笑了起来,她这一笑,锦阳郡主莫名的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她紧锁眉头瞪着师菡,不明所以。
然而,师菡只松开拉着师嫣的手,好整以暇的活动了下手腕,笑问:“师嫣,你知道人有的时候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师嫣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师菡,“是什么?”
不等她话落,只听‘啪’的一声,师菡动作极快,出手狠厉,反手便是一巴掌抽在锦阳郡主的脸上,巴掌声震的人心肝都颤了几颤。
锦阳郡主生生的被这一巴掌扇到地上,还没等她抬起头,头顶便传来师菡清冷的声音:“最可悲的是,有仇不敢当场报!”
她说完,转身走到锦阳郡主跟前,笑眯眯的看向她,“郡主说的没错,人与人之间的确有尊卑一说。只不过……”
她转身,拎起师嫣的手,冷声道:“即便是身份不如你的人,也容不得你这般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