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城有一处最高的楼台,名曰望月楼。
听说夜里置身楼上,抬手可摘月。
商卿云拉着她,一步步的走上去。
直到走到最高处,商卿云这才停下脚步,眺目远望。
鄞城尽收眼底。
师菡泪眼婆娑,也没心情去看,只死死地抓着商卿云的袖子,仿佛是担心自己一撒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商卿云沉默片刻,轻声开口,“你看,那边,就是京城方向。”
他视线远远的落在西北方向。
远去城门外,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尘土飞扬。
师菡没说话。
商卿云继续道,“你三岁时,我还能抱着你,带你眺望远方,让你去看你想看的远方。”
“可是菡儿,你长大了。有些远方,你注定不能只去眺望。”
“如果你终归要走向那远方,我不能一路随行,那就在终点等你。”
“那时候,我家小丫头也长大了,再也不会哭鼻子了,更不会生了气还忍着,受了委屈还大度了。”
商卿云每说一句,师菡鼻子就酸几分。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日后若是想念小舅舅,便派人传信一封,小舅舅一定用最快的速度,亲自到京城,接你过来。可好?”
他从头到尾,几乎都面带微笑,让人看不出半分难受与不舍。
可他越是如此,就越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师菡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没有泪水了。
她抓起商卿云的袖子,猛地擦了把脸,然后朝着他露出一抹洒脱的笑。
接下来一幕,却让商卿云堂堂七尺男儿,险些红了眼。
“知道小舅舅住的地方寒酸,这是我给小舅舅赚的零花钱。”
说着,她将金矿的册印从怀里掏出来,塞进商卿云手中。
那册印,还带着师菡的体温。
明明不太大的小东西,却沉甸甸的。
商卿云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原来那日,师菡怒闯金矿,打的是这个主意。
“做太子一定很累吧??”
“你再也不能闭门谢客,不想见的人就不见了。”
师菡说着,将手腕上的袖箭取下来,一股脑的往商卿云手腕上戴。
女子的袖箭,男子自然是戴不上。
她折腾了几次,都没办法戴上,一时间,懊恼的将袖箭举起来就要扔了。
然而,刚抬起手,却被商卿云不动声色的拦住。
“这个,我有大用。”
他故作高深,将袖箭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然后在师菡又委屈又傲慢的神色下,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册印收好,拍了拍胸口。
师菡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笑了。
两人谁也没有问,几时离开,或者,几时授封太子印。
然而,只有一点,南疆可定。
大雍皇帝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把太子拐回来,也算是损失惨重。
两日后,景小王爷亲自递上辞呈,准备三日后离开大雍。
鄞城百姓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这活阎王可算是走了!
凤屠军盘踞在家门口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然而,离开前一夜,师菡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