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还在絮叨,说的都是长公主临走前交代的话。
“公主说,怕是来不及见到小重孙,但是她已经为孩子准备好了见面礼,让老奴替她收着。”
“长公主还说,主子不必守孝三年,三个月后,便可婚娶。”
“还有,老王爷的出身江湖,故乡所在之地英雄辈出。老王爷从来没有夸过您一句,其实背地里,老王爷一直觉得,您是英雄出少年。”
……
周嬷嬷就这么修絮叨,两人也不打断。
只是师菡不动声色的握住喻阎渊的手,不离不弃。
当天下午,景王府迎回长公主。
然而,当棺椁到了府邸门口,府门外,竟还没有挂起白绸。
白色不吉利,寻常人家府中都不会存放白绸,更别说豪门贵族。
师菡翻身下马,见管家急着挠头,不禁蹙眉上前,“怎么回事?”
管家哭丧着脸,急的脸都红了,“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城中竟没有一处铺子卖的有白绸。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处都没有?”
师菡眉头紧锁,看了眼尚未来得及布置的灵堂,扭头吩咐道:“春荣冬杏,你们分头去找,重金购买白绸缎。”
“是!”
春荣冬杏立马分头行动,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师菡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喻阎渊,将刀一叫到一旁,低声道:“你去找一趟武学堂弟子。”
“小姐的意思是?”
刀一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看出今天的事情有蹊跷。
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喻阎渊自然是没工夫去管这些闲事儿。
师菡冷着脸,沉声道:“只是不知幕后之人跟景王府有什么过节,竟然做如此损阴德的事儿!”
“罢了,”师菡摆摆手,冷声道:“去他们府中借白绸白烛,若是幕后之人有心,想必灵堂所需之物应该都垄断了。”
堂堂景王府,若是连长公主的灵堂都设不起来,可想而知会被人嘲笑成什么模样。
刀一不敢多说,抿唇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交代好这边的事儿,师菡扭头一看,立马上前去拦住浑身戾气的喻阎渊。
“阿渊。”
师菡低呼出声,拦住喻阎渊的去路。
喻阎渊眼底宛若冰霜,嘴角却钳着三分讥笑,“祖母已去,他们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什么?
自然是想要试探喻阎渊到底会不会反!
普天之下,能够让整座京城瞬间不敢卖给景王府半尺白绸的人,还有谁!
还能是谁!
师菡没想到老皇帝竟无耻到这般地步!
她咬牙,低声道:“阿渊,安置祖母要紧。”
喻阎渊低垂眼帘,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再抬头时,他眼角泛红,没有半滴眼泪,嘴角噙着恣意的笑,邪魅,嘲讽。
“祖母,到家了。”
长公主府内外,无一人悲恸大哭。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压抑至极的呜咽。
师菡跟在喻阎渊身后,看着他亲自将长公主一步步的抱回院子,然后由周嬷嬷亲自换上成婚当日穿的那套嫁衣。
喻阎渊扯起嘴角,忽然在长公主床前跪下,然后字字清晰道:“祖母,对不住,孙儿还要闯一次祸,劳烦祖母了。”
说罢,他突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